那些眼球依然干瘪，全然没有发育成熟后特有的水灵感。
潘塔罗涅被恶心地后退两步，随着水蛭的出现，地上的菌毯也开始加速扩张，本来距离两人还有一段距离，眨眼间便蔓延到他们脚下。
水蛭也瞬间融入菌毯中，一点踪影都看不见了，
“你就这么经不得脏吗？”赞迪克忍无可忍吐槽道，咬牙拽下咬上裤脚的水蛭，“脏一下衣服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我不行，我不能忍。”潘塔罗涅反手将长枪插入菌毯中，“是时候该认真了。”
耀眼的金色从长枪与菌毯接触的地方出现，几个呼吸间，两个人的脚下不再是蠕动的血肉，而变成了昂贵的黄金。
本来还在菌毯上畅游的水蛭发出尖锐的爆鸣，深色的身躯在黄金之上清晰可见。
“尤利西斯，吸尘器模式。”赞迪克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尤利西斯得到命令后，双手转换为抽吸口，胸口发动机传来阵阵嗡鸣。
“尤利西斯还是家用型机器人？”潘塔罗涅目瞪口呆道，“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功能？”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指望你把注意力从黄金上移开简直比登天还难。”赞迪克嫌弃道，“你居然还拥有可以将物体变成黄金的能力，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潘塔罗涅低笑一声，慢悠悠地举起长枪解释道：“我只是可以将触碰到的东西变成黄金罢了，这个能力可比不上其他的地狱大公。”
说完，他掷出的长□□穿了皇后的身体。
“没有用的。”皇后转头看向二人，“我们的生命力是互通的，即使你们杀了多少次我，贯穿了多少次我的身体，击碎了多少次我的头颅，我都不会死。”
“你不会以为，我只能将触碰的东西黄金化吧。”
潘塔罗涅拍手笑嘻嘻地说。
“敌人的话你也信？连最基本的辨别能力都没有，真的不愧是……畜生呢。”
女皇早已停滞了思考。
“厉害啊二位，真不愧是你们。”拜帕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推推眼镜，由衷地对二人赞赏到：“将这件事交给你们真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毕竟清理垃圾就已经用了我很多力气。”
“是啊。”赞迪克看着周围越发浓重的迷雾，提起了警惕，“既然如此，您为何还不散去迷雾？”
“哦，很简单啊，因为现在事情解决，我也要收取一点自己的利息，比如说把船掀了什么的。”拜帕摊手耸耸肩膀，轻飘飘地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如果是古雷特或者艾丽卡听到拜帕的消息，说不定立马就要炸毛了，但好在，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是潘塔罗涅与赞迪克。
“不可能。”赞迪克斩钉截铁的说，“镜界还没有复原，你无法直接影响到现实。”
拜帕似乎被赞迪克的话整乐了，他嘴角勾起，伸手拥抱面前的迷雾。
“你这求知者年纪轻轻的，怎么跟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古板一样呢……”
“谁告诉的你，除非是主动复原镜界，不然是无法影响到现实的？”
随着拜帕落下的话音，正片空间也随之颤抖起来，玻璃样破碎的纹路逐渐蔓延，最终所有灰调被碾碎吞噬，化为空间融合的粉尘。
“当你有了绝对力量，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他笑着将双手叠放开始碾压，巨大的浅灰色触手攀上甲板，在力道的加大下，纵使是被称为世界第一游轮的圣玛丽号也发出阵阵呻吟。
“打得过吗？”赞迪克看着潘塔罗涅问道。
“分身完全打不过。”潘塔罗涅耿直的说，“我的小神秘学家，您会游泳吗？”
“等等，潘塔罗涅你想干什么你放我下来！”赞迪克刚要拒绝，下一秒天旋地转，猎猎风声穿过鼓膜，紧接着冰凉的海水吞噬了世界。
他被潘塔罗涅扔下船了。
“感谢阁下的不打扰之恩。”拜帕对着潘塔罗涅微笑道，“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打扰我给我的小眷属们报仇了。”
“听得出您对这里深恶痛绝，而且我和我的小神秘学家可不能继续出现在那两位面前了。”潘塔罗涅扭抬头，金眸倒映着天空上美丽依旧的极光，似笑非笑。
“极光真美啊，我突然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了。”
“？”
话刚说完，潘塔罗涅单手翻过栏杆跳了出去，在漆黑的夜里乍一看就像是他被人扔下去一样。
“斯捷潘先生！”
不知何时过来想跟二人汇合的古雷特正好看到潘塔罗涅跳下去的瞬间，看着对方愤怒的表情，拜帕突然知道为什么潘塔罗涅要说一句话才跳下去了。
感情是为了把锅扔到他身上啊。
即使反应迅速如赞迪克，在被丢入水中后也不免得呛了口水，肺部火辣辣地疼，胸部被水挤压到无法呼吸。
口中的空气形成一个个水泡争先恐后地向上游去，折射出迷人的七彩光晕，以及不规则的边缘。
海水刺激眼睛无法睁开，泪腺不断分泌出眼泪保护脆弱的眼珠。
赞迪克下意识挣扎起四肢，将水泡的游动搞得凌乱。
随后，一双苍白却熟悉的手掌出现在赞迪克的视野中。
那双手的手指纤细修长，袖口的白色蕾丝如同少女被风吹拂的裙摆，菱形的蓝宝石袖钉被辅以纯银的底座，折射出迷人的色彩。
氧气自冰冷的唇间渡来，肺中的疼痛被缓解些许，欲望以及不安让赞迪克伸手紧紧抱住潘塔罗涅。
金眸微眯，笑意满盈，恶魔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向身下的神秘学家索取更多。
直到赞迪克开了气泡术。
潘塔罗涅：“……”
“呀，约会呢？”拜帕敲敲气泡的表面，一脸吃到瓜的表情，“所以你们两个果然是在约会？”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是在约会了？！”赞迪克反驳道，一把推开潘塔罗涅，略红的耳垂却出卖了此刻凌乱的情绪，“你刚才明明在甲板上……是分身？”
“距离船沉还有些许时间。”拜帕没有正面回答赞迪克的问题，算是默认了对方的猜测，“稍微聊一下吧，我从你们身上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的气息，你们认识安德鲁？”
安德鲁？
赞迪克想起了那位举止优雅、热爱红茶的无头骑士，虽然之后对方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性格，但就最初留下的印象而言，赞迪克还蛮喜欢他的。
“想不到你这样的存在还记得安德鲁，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潘塔罗涅调侃道，“来吧我亲爱的小神秘学家，您不是还有些问题想问这位吗？”
“啊，哦，对。”赞迪克从背包内拿出笔记本和笔，一本正经道：“拜帕先生，请问你们魔物是来自于人类还是来自于神秘学家？”
“我们魔物来自于自然界本身，开了灵智的动物使用魔力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根本不存在你们求知者口中所说的那般，‘越纯的血脉才会越有神秘学天赋’。”说着，拜帕换了个姿势，“还有什么想问的？船可快要沉了哦。”
“您知道神秘学家的来源吗？”赞迪克问道。
“神秘学家的来源，我也不知道。”拜帕果断地说，“在我拥有灵智以后，神秘学家早就已经出现在了大地上，但如果您要问部分魔物的来源，我可以告诉你，有一部分魔物是来自于神秘学家的，就比如说——你们之前遇见的安德鲁。”
他笑笑，轻飘淡写。
“安德鲁生前为了生存，作为神秘学家却加入了领主效力，在神秘学家身份曝光后，就被作为权利的牺牲品与士兵们死在了一起。”
“神秘学家死亡时逸散的魔力以及对死亡的愤懑，让他们的灵魂融合，现如今，安德鲁早已不是安德鲁了，而是兵团的所有人。”
“是马丁，是古斯特，是帕丁森，是维基，是金米，却再也不是安德鲁这一独立的个体。”
……
“在想什么呢？”潘塔罗涅拧干衣服上的海水，“没有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没有关系，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我的小神秘学家。”
“没有，我在想别的事情。”赞迪克叹了口气。
神秘学家的结局，最终居然还有变成魔物这一说，这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变成魔物后，他的寿命确实是会得到一定的延长，可那种变化……还会是他吗？
他真的还是赞迪克这一个体吗？
“费尔曼科不冻港售卖的熏鱼十分美味，我们在前往黄金之乡赞哈拉德之前应该好好品鉴一下。”潘塔罗涅一手搭到赞迪克的肩上，入手间摸到了光滑粘腻的物什。
再抬起手，掌心处一只长有眼珠的水蛭在他的手心咬开了一道口子，身体膨胀收缩着，吮吸着恶魔的血液。
“你输了，接下来你要实现我的一个安排。”赞迪克勾唇坏笑着。
虽然知道对方作弊了，不过……
算了，他开心就好。
潘塔罗涅内心叹了口气，放弃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