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清潭水到了时间自动被旁的土地往中间推了过来,连瀑布的气势都跟着小了。
潭水看着不深也不宽,从一头到另一头,渐渐演变成一条小溪。
两拨人被迫不得已推到了一起,呆愣木鸡地望着彼此。
祢春觉得有意思,看向霍邈。
阔江水霍家的,霍家人起码清楚怎么回事。
霍邈脸跟棺材板似的,轻扯嘴角:“是炳州地界的地有问题,别问我,我也不清楚。”
几人移开视线,纷纷往脚下看去。
“奇。”照阳忍不住。
祢春:“有意思。”她说完,抬头见黄云月一脸憋着什么话的难堪表情,问她:“有话就说。”
黄云月看了看姐姐,清了清嗓,道:“那个……虽然你们救了我们,但我们在猎取金丹鸟的过程中不会不参与,不会不认真,不会不拼,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她目光坚定如铁,手握成拳,指尖在手心戳出一道道红印子,说完对着霍邈一鞠躬,意思是为自己之前的话道歉。
霍邈看向别处,非常自然地开口道:“两个傻……”一句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衣袖捂住,她有些幽怨又有些嫌弃地瞥了瞥捂自己嘴的人,见是祢春,眼皮翻了翻,看向别处。
她一把推开祢春,闭了嘴。
黄云雪疑惑地看着她们,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
祢春勾起剑,朝二人一指:“我问你们,要快速到达炳州,就必须得过阔江,要过阔江,少不了什么。”
黄云月:“我们家的大船。”
祢春笑了笑:“你们自愿为我们提供船只,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难道就会因为这个放弃和你们抢金丹鸟吗?”
黄云雪摇了摇头:“这不一样。”
祢春挑了下剑,在她们二人眼前对着空气划了几道,又握在手中:“你们是这样的心态,挺好,就该有这样的心态,不然没意思。我当时就在想啊,万一我救了你们你们真就放弃了这个机会,该如何是好。”她说着看了黄家姐妹二人一眼:“不过你们并不会放弃,就从黄云月对霍邈说话那劲儿就能猜到。”
她仰天唏嘘一声,抓着剑负于身后,往前走:“照阳,炳州那个最热闹的集市叫什么来着?走,我们去那。”
照阳跟到她身后:“你记性真差,越越集市四个字都不记得。”
祢春走的更快:“我看你是欠揍了。”
这二人越走越远,根本不管身后的人跟没跟上来。
黄云月听祢春那话,颊上红了一片。
和霍邈初次见面口出狂言的屁话盘旋在空中让她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她看了一眼黄云雪,见她挑了挑眉,又见霍邈没什么表情地走了,眨了眨眼睛,心中的阴霾轰然散去,迎来一片大好晴天,她拽着黄云雪跟上几人的步伐:“越越集市什么东西,名字起的真怪。”
照阳的声音从前往后传过来:“炳州人说他们就爱瞎起名字,凑合听听得了。”
一行人走了没一会儿,脚下长着绿草的地就变了颜色,越离那条清潭越远,这天气就越炎热,热雨再一下,简直让人寸步难行。
清潭处在沧州与炳州的交界处,离越越集市是相当远,中途照阳大脑短暂性失忆记不清路还是得亏靠着黄云雪的罗盘才免受队伍遗失在这一望无际红石纷杂的诡形地貌中。
祢春抱剑观察沿途风景,走到红烁石扎堆的地方还要拿剑敲敲。她遇到运物的商行便给人家打打招呼,看到几只稀奇古怪的小动物就不怕死地伸手摸摸,闲极无聊再比对一下自己离那金色光柱的距离,和身旁黄家二人严阵以待做好随时遇到危险的肃静脸一比,更像是来游玩的了。
霍邈,这人大晚上没阳光还非要打着个伞,被祢春看见蛐蛐两句便毫不留情地戳她那些丢人事,祢春当然会气势凌人地返怼回来,就是所道内容之丰富,让黄家那两人有些如芒在背。
小打小闹着,越越集市的牌坊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落云眼尖,眯眼看向前方不远处细腻沙石分布均匀,颜色大多为浅黄的地形,道:“景观出现了变化……看着像到地方了。”
她见没人回自己的话,回头去瞧,发现都跑神发愣去了,没一个人好好听自己的话,蹲下抓起一把沙子朝天上扬去。
这小沙子跟天女散花一样落下来,呛的人满嘴都是,落云拧眉,站在队伍最首,又道一遍:“我说,到地方了。”
黄云月挥了挥空气,眯着眼睛:“知道了知道了。”她说完,敏锐地察觉到霍邈和祢春的气氛有些怪异,拉着黄云雪向前跑去,恨不得脚下生风,一秒都不要被她们二人的漩涡牵扯。
黄云月察觉的不错,想来是真的有能看懂霍邈的本事。
炳州的天到了晚上特黑,天上就高高挂着一轮明月,周身旋着一簇簇混着沙子特有气味的暖风,如果寒极宫代表的是肃静端庄看起来冷冰冰不好相处,那么此地便是热辣喧闹的,到了这里会自动给本地人民安上一层好相处大方善良的滤镜。
霍邈和祢春二人怪,简直太明显。照阳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之后就跑的远远的了,美名其曰是要去看看沙子里有没有贝壳,装傻装的一套又一套。
她们二人之间的怪能让人察觉出来,大半靠祢春,因为她小动作真是太多,锋利秾丽的五官让人觉得她的风格是麻利果断又直白的,所以只要有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显在她脸上就很突出。
霍邈忍了许久,从在水里祢春嘴角擦过自己脸颊后的那一秒她就想问了。
这种事情,其实倒没什么,就是只有一个人记得,未免太不公平。
能让祢春多尴尬点就让她多尴尬点。
况且这人被尴尬到了的表情甚是有趣。不看白不看。
她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中间一行人没休息,她便始终在修改自己开口询问的措辞。
遇上这种事,就像哑巴了一样,霍邈无意识摇了摇头,被祢春看见,以为她被什么困扰了,想了想,张口就是:“阔江成不了禁河。”
霍邈睨她一眼,没说话。
祢春:“那些河、江出了大灾大难以后没人愿意走了也是因为它们本身的价值就低,所以换哪条走都一样,但阔江和它们情况不同,多少行商的考虑到时间还有各种条件都迫不得已只能选择它,水兽的事情就算传的人尽皆知,最后处理阔江的下场也只会是严加把守而不是就此废掉。”她说的认真,抱着胳膊背对着前方与霍邈说话,黑夜中她的眸光似比火把还要亮。
霍邈这点道理是懂得,但祢春特意讲给她听,她倒突然不是很想故意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