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蓝色屏障只把她一人送对了地方,至于其他人……全部塞到了别的鸟不拉屎的破地儿?
祢春摇摇头,想不该啊。她低头叉腰,看自己投射在地的阴影,脑中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逐渐变得愈发可信。
静悄悄的,环境也很暗,暗中带红,妖异的气息丝丝缕缕将其缠绕笼罩。
这里一看便是真正的岩幽之地,金丹鸟真正的藏身之处。
见没有人来,祢春心中空了下去。
记忆中自己掉下去后霍邈就跟着来了……也许是她记错了,那些身影是虚的,也许只是大脑为了满足她下意识的幻想而造出的假象。
说不出为何,心中有一丁点失落。
她发誓,真的只有一丁点。
祢春转身,觉得这样也好,自己先将那金丹鸟取走,完了对着霍邈显摆,气一下她。
她这边儿想的正美,那边……终于来人了。
“我在这干什么呢?浪费时间。”祢春欲动身朝陡坡走去,谁料余光中……冒出一个飞逸的黑影。
她抬头随便一瞥,下一秒,突然就被一个重物砸了满怀,撞到了地上。
那眼冒金星的感觉第二次重现,只不过这次,熟悉的气息冰冰凉凉带着苦药味织网包裹住她,让她目光骤然清亮,人瞬间就清醒过来。
她道:“是霍邈?”
睁眼看,就是霍邈。
霍邈压在她身上,另一只手有些狼狈地撑在地上,她匆匆瞥了一眼祢春,见这人懵懵地盯着自己,以为自己把她给撞傻了,赶紧起身,将她拉起来。
“没事吧。”她毫无感情,生硬道。
“我快被你这么大个人给压死了,你说呢?”祢春眨了眨眼睛,抱着胳膊,浑身不得劲儿地动了动肩颈,身上像爬了一层蚂蚁,始终安分不下来。
她劲瘦窄长的身躯这会儿麻麻的,跟霍邈有很大关系。
祢春不受控制地去回想刚才那一幕,分别感受了一下第一视角和第三视角,发现不管哪一幕都很别扭。
霍邈的头发几乎铺在她脖颈,其上坠下的流苏和梨花也叮铃当啷地凉了她一锁骨,温热的身躯们彼此相互抵着……包括这人撑在她耳边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神情。
她抱着的胳膊收地越来越紧,将衣服扯地更皱,霍邈听见那布料沙沙的快要绷裂的声响,稳定心神,扭头去看她。
见这人头发上卡着自己掉了一半的梨花,她不自觉地搓了搓羊绒袖口。
霍邈眼底思绪流转,苍白面孔似柔和了一些,同时眉梢眼角微微透出一分玩味的笑意。
她转头,趁着祢春在发愣,上手去摸她发丝,祢春好像注意到了,抬头看她,但并未制止她。
她撞进霍邈因为觉得有趣或抱歉的双目中。
浅淡狡黠和故意逗弄两种微妙不可捉摸的情绪编织缠绕,透过镜片,透过流转在镜框上清润平滑的微光,不轻不重挠在祢春心中。
她一时忘了怎么开口说话。
霍邈的手指快触到了那片梨花,二人的呼吸声因此愈发粗重。
祢春的瞳孔缓缓骤缩,看对方骨感瘦长的手指寻过来。
蓦地——一个巨大的声音突兀响起。
因为声音过大,撞在山壁上,都起了回音。
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是三个“怦怦怦”落在地上叠在一起的人。
她们那动静太大,把祢春和霍邈之间难以言喻的气氛给彻彻底底地震碎了。
霍邈匆匆忙忙收走那片梨花。
两人脸上同时向外露出黑脸。
定睛一看,果然是圣素手和落云照阳。
祢春两只手分别拽起她们的后衣领子,轻轻松松给提起来,她幽怨着个脸将手上二人拋到别处,低头再去看圣素手。
那突兀的声音一听便是这老家伙发出的,估计在里面还添了灵力,不然声音不会那么响亮。
圣素手抬头赧然一笑,道声抱歉。
祢春回头看霍邈一眼,瞧对方眼中凉凉的,还有不屑,笑了一声就当应景,她假装要打圣素手,吓她一跳,让她慌地连连捂住鼻子。
见无事发生,圣素手睁眼,探头张望一下,意识到祢春这货就是故意在吓自己,面上微愠。
祢春这会儿因为得逞了笑的开心,和霍邈肩并肩地走了。
她愣了愣,嘴里骂了几句,哼笑一声,指着祢春的背影叽里咕噜些没用的废话。
祢春当她是空气,假装听不到。
霍邈把圣素手的吵闹声当背景音,犹豫着,拇指不停地按着腰带上的花纹刺绣,等祢春那边唠叨完落云和照阳,目不斜视,缓缓朝她摊开手指:“我的梨花沾你头发了……拿走。”
祢春在内心蛐蛐这人的故作姿态和话中嫌弃,嘴里说着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手指却神不知鬼不觉,在整理前襟时还是顺手摸走了。
手里一空,霍邈看祢春走到落云和照阳身旁询问她们二人身体情况,再低头瞥自己的手心,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舒展了下手指而后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