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她们家私藏了上等级别的灵兽,再因那残砖断瓦上全是颜色诡异浓稠骇人似妖兽排泄物又似□□的东西,就更无人产生质疑了。
霍家主不愁此事,反而心情还不错。
因为这一切的始末全是因为霍邈私自熬药将药房连带着别的楼宇熬炸了才导致的。
霍邈没什么事,但是存留了有小几百年的药缸子全炸飞了。
一级妖兽是赋了灵的萌宠,就像普通小狗小猫仅可给人提供情绪价值,那赋了灵的便能帮主人做事,家家户户都能看到那么几只,它们能力弱,在妖界不是被抽筋剥皮地吃了就是被日复一日地欺负,根本活不下去,来到了修仙界反而活的更好,因而更亲近修仙人士。
祢春扭头,看他:“你很行啊。”她语气悠闲,姿态随意,但仔细看紧绷着的身躯,一眼就知她眼下脾气不怎么地,看着随时要暴起。
秋大仙知道她甚是喜欢妖界幻化不了人形又没多少攻击性的妖兽,或者换个说法,她看不得弱者被欺负、弱者得不到尊重。
她这个看着像没有心脏脑袋空空的徒儿内里其实藏了许多人根本比不上的思考能力,她敏锐、共情力十足、对待世间的运行准则持赞同又持反对态度,让人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些能力是一种天赋,同时是一种灾难。
她其实是非常复杂的一个人。
秋大仙插在二人中间,想着先平定一下祢春的状态,回头在找胖老板算账,谁知他愁闷苦脸地一倒地。
是被祢春吓的,这人的眼神给他盯得两腿直打哆嗦,虚浮疲软,像两个摆设,他叫苦连天,哀嚎道:“哎呦喂,你们是不是常年修炼不见人间冷暖把自己给修傻了?前段时间刚颁下的条令你们是没看吗?亏你们还是寒极宫重要所属成员呢,怎么这都不知?”
祢春听出来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胖老板见她是真不知道,蓦地想起霍邈刚拿下金丹鸟一事,倒是明白她们怎么一问三不知了。
“所谓不可捕捉、贩卖二级妖兽的重要条令……”他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旁被关在笼子里发散灵力的温顺妖兽:“已被废除了。”
秋大仙醍醐灌顶,没忍住嘶了一口气。
“废除了。”祢春重复:“废除了……”
她蹲在那妖兽身前,点了点头,朝老板笑了笑:“原来如此,明白了,您忙您的去吧。”
老板闻言,站这又看她一会儿,遂将满意的视线转向这一大板块中遍布无数的二级妖兽,下楼梯走了。
他一走,祢春立马喃喃道:“乱,真乱。”
秋大仙站她身后,俯视她:“什么乱?”
祢春心底思绪纷杂,状态不佳…起码没来时好,她眸中起雾,转瞬又清醒过来,道:“修仙界乱,什么都乱。”
秋大仙笑了笑,语气已不知何时正经了起来:“或许是我太过敏感,我总觉得东江水兽来闹修仙界或许和此事沾了一些关系,但到底也只有一些。”
祢春闻言,没说什么,低下头逗弄妖兽,不一会儿便发散了思维,她逗弄着逗弄着忽然听见身旁有一稚童在欢笑,于是转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对母女在挑选妖兽,她们拿着手中的令牌不时谈笑,面上是令人艳羡的温情。
“娘,这个好看,想要这个。”小女孩道。
那女子掐了恰她水灵灵的小脸,亲她一口:“好,那就买这个,乖乖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谢谢娘。”
……
这些声音如水流,上下冲刷着祢春,她就像短暂溺死在这片柔情中,哪怕人家和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她还是觉得这场景异常熟悉。
女子像她幻想出的娘亲,小女孩像她幻想出的自己。
发散的思维随着这对母女谈话结束归为一体,祢春及时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地抚摸着啃她手指的妖兽。
意识到自己思家的情绪又开始在心口里滔天骇浪地翻滚,祢春换了个姿势,左手懒散托腮,挡住那对母女,手肘搭在膝上,落拓不羁地半跪在地,腰腹紧紧崩起一条线。
那女子在给小女孩拆糖葫芦和棉花糖,祢春听着她们交流听得腹中一阵饿意,索性直接站起身,要走。
她猛地站起来,迎面对上秋大仙的脸,下意识后退一步:“?”
秋大仙揶揄朝她笑笑,祢春直觉不好。
她刚要逃,结果就见秋大仙当着她的面变出两串水果糖葫芦:“当当!”
祢春一愣,茫然地看她,时常让人感到压迫的眉眼都懵了。
秋大仙断断续续道:“那个……山楂糖葫芦卖完了,最近的一家只有水果的了。”她说完,浑身跟长了跳蚤一般,安分不下来。
祢春转头瞧了瞧那对母女,再低头看了看秋大仙硬塞在自己手中的水果糖葫芦,心中瞬时注入一股暖流,她在原地怔愣几秒,才蹩着眉走了:“甜。”
临走前,她道了一个字。
秋大仙闻言,抹了抹满是汗液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