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这人就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祢春无声骂了她一句,转过头来摸小猫,小猫被她摸得喵呜喵呜叫,乖巧惹人疼的模样竟逗的霍邈都无意识地笑了。祢春撩起眼皮快速看她一眼,见她眼睛半阖,嘴角微微勾起保持在一个适宜的角度,既不失她一贯表面温润内里傲然的风采又灿如阳春白雪。
祢春一时呼吸停滞,她想……这人又是那样,非常巧妙地将一些本不该和谐的情绪完美地融为一体,自然地让外人信服她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祢春一旦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就会不及掩饰地盯着什么看,眼下她面前只有一个霍邈和一只猫,不盯着猫看,自然盯着霍邈看。
霍邈连头都没抬,就仿佛领会了一切,她被随风飘散的猫毛痒了一脸,微微侧头,道:“你盯着我看了许久。”
祢春一惊,慌忙眨了眨眼,没好气道:”你不看我,怎知我看你了。”
她觉得霍邈听了自己的话,高低会骂自己几句作为开胃菜,然后后续进程如她所想那般,再吵个大的。
可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霍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是吸多了猫毛呼吸腔太难受,又或许是考虑到为下一程做准备的休息时间没剩多少了,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下眼眶,得到了一个同祢春一模一样的眼睛,而后草草瞥了她一眼,这一眼很随便但又很认真,像提前精心好好练过的,让人忍不住多想。
似逗弄的笑容一闪而过,做完这一切后,霍邈转身走了。
祢春和这眼神猛一撞上,忍不住在心中爆一声粗口,她说不准涌汇在心口的情绪具体是个什么滋味,只知道自己因此发生了很大的波动。
霍邈抱着猫,头发上沾着未清理干净的猫毛,厚重衣物上作取暖的毛绒大片大片伸展包住整条胳膊,因此显得她整个人更加毛茸茸的,也难怪那些猫喜欢挨着她。
她这么想完,又觉得不对味,但若说是霍邈故意勾的她飘忽不定,又变成惊悚故事了。祢春后背因此想法浸湿了大片冷意,差点大颗大颗顺着优越的后脊线条弄脏衣服。
她强硬按下欲越发凶猛的郁闷和焦躁,将它们拿锁链捆结实塞进笼子里,然后逼自己彻底忘个干净,警告自己再敢想霍邈就给自己一下,一切收拾妥当后去追这人了。
这人凭着祢春这一会儿苦思冥想不停琢磨的时候早就回到了寒极宫,速度是真快,感觉像故意的。祢春追她耗了点灵力,等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了,都快累死了。
“我说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祢春弯腰扶膝喘个不停,粗重的呼吸声让霍邈离她远了些。她道:“你平常做什么不用灵力,怎么追我两下子就累成这个样?”
祢春抬头盯她一眼,然后别开视线,咬牙切齿地痛骂自己。
她没什么可反驳的,因为她确实是为了追霍邈才行动这么快,甚至用了很多灵力用来辅以。
“说话不这么直白会死?”祢春缓足了气,才道。
“不直白点怎么道破你的心思?”霍邈低下眼皮,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说完,她走进寒极宫大门,把祢春抛到了后头。
祢春见她越走越远,蹲在地上,托腮看天,一时无力。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按照她以前,她不该无视霍邈自己玩自己的去吗?怎么眼下一刻不停地来关注霍邈的行踪了?搞得她多么在意这人一样……
某人这个想法刚刚冒泡,金丹鸟一程的记忆便洪水决堤一般撞破了她卡在胸口不大不小那个心结。祢春一时无声。
想到金丹鸟,和它有关的事情便赶忙你推我我推你争先恐后地分走她的注意力,某个鲜艳的狐狸精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祢春不禁想到她拜托霍邈帮忙一事。
她可真有勇气,竟敢拜托霍邈往一些花红柳巷的地方跑一趟只为看几眼她那小情人的状况。
菱岳之前也拜托她干过,祢春是知道那的环境是什么样的。只要一想到那些涂抹胭脂,香粉味恨不得熏的全身上下里外皆是的男子,祢春就打心理恐惧和畏缩,甚至有一点点厌恶。这份厌恶是因为自己差点被那些个人摸了脸,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倒也慢慢消减至所剩无几了。
所以,霍邈去那种地方有被招惹过吗?有发生过和自己类似的情况吗?
祢春眨了眨眼,觉得应该是没有的,她忍不住去幻想那画面,越想心中越是来火,莫名其妙的,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
她向来是有什么问题就问了,有什么火就发了,所以当即立下站起身,快步往宫门内走。
估摸着时间,霍邈应该早早就走回了自己的寝居,虽然她不喜做事去用灵力辅佐自己,但正常修士趁她发个呆走个神的功夫走完这么长一段路只会绰绰有余,这么想着,祢春不由得加快脚下的速度,可谁知,她刚刚一只脚踏入了寒极宫,就迎面撞上了霍邈的脸。
霍邈看着想躲,但不及祢春的速度,终是和她撞在一起,差点脸对着脸来个亲密接触。
祢春:……
霍邈慌乱地去扯衣服上的白毛,脸上带着毫无求生的神色,一脸怨天怨地恨不能立马遁地逃走,祢春瞧她表情,觉得有趣之极,刚要上前调侃她,脑中就倏然划过一道白光——先弄清菱岳交代给她事再说别的。
于是,想打马虎思索如何遮掩怎样才能骗过祢春的某人有了救,虽然她看着依然有些如芒在背,但好歹是能镇定下来去听祢春说话了。
她偏头咳嗽一声,想去审视祢春的表情,这人又不傻,肯定知道她不走是为了干什么,脸上估计也早就五彩缤纷如烟花炸开一样醒目惹眼好分辨了,霍邈分出一点目光快速扫她一圈,目光一滞,悻悻地侧过身子。
结果并无她预想中那样,说不出是好是坏。祢春脸上毫无波澜……难道她并不在意自己刚才那些小动作?其实她相当明显,但这人并不想去猜或是懒得弄明白?
无数念头如游鱼摆尾在她的眸中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印子,而后,随着高挂半空不时流动的飞云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