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撒在湖面上倒映层层连波。
湖中央有座小亭子,有一个人倚在围栏上,一手无力地下垂,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圆滚滚的酒壶,邀月对饮。
寒风萧瑟,吹起如墨的长发,空气中带着浓烈的酒意,地上倒着五六个酒壶,还有一坛已经开封了的酒。
看样子她是喝了不少。
容仪大步走近,一把抓住清容的手腕,从她手中夺过酒壶。
“你已经喝得够多了。”
“最后一口让我喝完。”
清容伸手欲抢,容仪见状仰头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壶,随即丢到湖里。
“没了。”
清容眼巴巴地望着水面上上下浮沉的酒壶,转过头瞪着容仪,轻声骂道:“逆徒。”
容仪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努力的扯出一个笑,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气,只是声音很明显的在颤抖。
“夫人喝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
“嗯。”容仪黯然地低下头,无话可说,原本这件事想亲口说的,没想到被她顺藤摸瓜查出来了。
忽然,一只手掌心向上地伸到容仪面前,像是在问她讨要什么东西,容仪不解其意,狐疑地将手放到了清容手上,谁料却被反手一掌给拍开了。
“扇子还我。”
扇子?容仪迟疑了一下,想起来五年前清容在火场不小心掉落的扇子,还好没有损伤,一直被她藏在瑞苑书房的暗格内……
等等!
容仪握住清容的手,紧张道:“那锦盒内的信……你是不是看了?”
说到最后,容仪的声音就像是泄了气一般,很小声。
知道暗格的人除了她就是容风轻,里面的信是她故意放在那的,为了让容风轻放松警惕她还故意写了几句恶心的话……要是让清容知道了,容仪不敢设想后果。
“没看。”清容紧握住容仪的手,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眼角微红,嘴唇干涩,“这些年过得好吗?”
那天打开暗格后,第一眼看到的扇子和香囊足以证明容仪是离秋。
在看到锦盒内那一沓排列整齐的信封的时候,清容退缩了,她不敢打开信封看一眼,她不敢知晓这五年容仪是怎么过的。
“不好。”容仪一把拥住了清容,换回了自己原来的声音,“不在师尊身边的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
清容闭上眼,眼泪无声落下,怒斥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容仪呢喃道:“我怕师尊还在生我的气,而且当时太弱小,就算回到师尊身边也只能当个弟子。”
清容被这句话气笑了:“怎么?你要欺师灭祖?”
“徒儿不敢。”容仪抱紧了清容,“师尊是何时认出徒儿的?”
清容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挣扎了几下,容仪才微微松开了一些,她缓过气道:“我第一次出望凤城的前一天,容风轻用傀儡引我去见他,是他告诉我的。”
容仪回想了一下,笑道:“确实,也是在那天之后师尊才默许徒儿抱你。”
清容轻轻推开容仪,直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也是那时才明白你是真心待我的,我也在想你骗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听到这些话容仪很高兴,可清容后面的话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误会都解开了,容仪,我们和离吧。”
情绪落差太大,以至于她愣了很久才明白了清容在说什么。
“不要,不行,不可能!”
“如今容氏的内忧外患都解决了,离秋,你放过我,我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只要你想,我还是你的师尊,只要你需要,我会以清氏三宗主的身份全力相助你……”
容仪抓着清容的肩膀,急道:“师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
眼看着容仪逐渐崩溃,清容急忙安抚道:“离秋,你听我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下钟情蛊。”
听到“钟情蛊”三字,容仪怔住了。
清容解释道:“你小时候一直吃的枣药丸,我在里面下了钟情蛊,我担心你会像前世那样背叛我,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看到那双异色的桃花眼里出现了震惊且不敢相信的神情,清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不等容仪说话,将药瓶塞到她的手中。
“这是解药,吃了很快就能见效,你会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不是这样的,到时候无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容仪,算我求你,看在我们多年的情谊上,你别让我死在容氏好不好?”越说到后面,清容的声音越是哽咽。
容仪静静地看着她,假喉结上下滚动,干涩的嘴唇缓缓张开,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让我想想,我想好就会给你答复。”
不求生,只求不死在容氏,这是有多想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