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想回到清容的身体，但是地上的法阵形成了一个它无法穿透的结界笼罩住了清容。

它愤怒地拍打着结界，朝着白易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随之朝着她扑去，一下子就将白易扑倒在地，钻入她的七窍，要与她融为一体。

白易自知反抗无用，便没有挣扎，任由黑雾侵入自己体内，很快黑雾消失殆尽，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逃不掉的，我还是找到你了。”

白易靠最后一丝清醒强撑起自己的身子，从怀中摸出一个药壶，打开将里面心头血一饮而尽。

鲛人的心头血能暂时压制住心魔，虽然时间很短，也够她做很多事了。

她跪在地上闭眼缓了一会儿，直到心魔的哀嚎声消失才睁开眼睛。

“师尊！”

清羽歌几近破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沉闷的“哧”一声，似一把锋利的刀子捅进身体的声音。

白易一怔，猛地转过头，看到两个人站在她身后，一个是清羽歌，另一个是死里逃生的容乐。

——

就在方才，清羽歌注意到角落里有个黑影在晃动，正要仔细看时，那团黑影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匕首朝着跪地缓神的白易刺去。

“师尊！”

清羽歌惊呼一声，同时反应过来迅速挡在白易身前，替其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哧——！”

东躲西藏了许多天，少年看起来很狼狈憔悴，第一次动手杀人的他，见自己的刀扎入别人的身体里，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断开了，不免的开始慌乱起来。

容乐紧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看着面前毫无血色的清羽歌，他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咬牙拔出匕首，带出一串鲜艳的血珠，他没空欣赏，转而朝着白易刺去。

白易自然没给他这个机会，迅速起身，同时反手打掉容乐的匕首，匕首在空中转了半圈，把柄的方向顺势朝向白易……

“哧——！”

容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腹部一疼，低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匕首刺在自己的肚子上。

白易擦身越过容乐，伸出手将摇摇欲坠的清羽歌抱入怀中。

容乐痛苦地捂着腹部的伤口，缓慢的转身看向他们二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易抬头看了容乐一眼，而后越过他朝着不远处已经恢复神志且还目睹了这一切的清容喊道：“你快过来。”

容乐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苦涩地笑了一下，随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恍然大悟道：“你果然不是她。”

清容强撑起身子，踉跄地走过去，路过容乐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迎上容乐探究的目光。

“你没死？”容乐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瞪大了双眼看着清容。

又是这句话。

清容眉头微蹙，尽管知道他是谁，但心中生不出一丝心疼，可能是因为那缕属于前世清容的魂魄，又或者是眼前狼狈不堪的少年实在很难和记忆中贵气的小团子重合在一起。

就在此时容乐突然面色变得难看，一口黑血喷涌而出，措不及防地溅了清容半身衣裙。

清容愣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容乐。

倒不是因为被溅了污血，而是她发现容乐中毒了……

匕首上萃毒了！

凭容乐的症状，清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什么毒。

深埋在心底的悲伤和恐惧一下子被挖掘出来，整个人犹如掉入冰窟一样开始发冷、颤抖。

“容氏的毒。”

白易也认出来了，她紧紧抱住怀中的清羽歌，努力地想保留住怀中逐渐消失的温度。

“师尊……”

清羽歌虚弱地唤了一声，黑血止不住地从她的口中涌出，不小心流入气管，呛得她连连咳嗽。

“羽歌，为师在。”白易强稳住发颤的声调，尽力平静回应着清羽歌。

“师尊……”

清羽歌朝着清容的身影缓缓抬起手，想要对方像小时候一样转过身温柔地对自己微笑，想要抓住她，想要……至少抓住她的衣角。

清容眼睁睁地看着容乐在她面前断气，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在心底翻涌。

在听到清羽歌的声音后，她强忍着恐惧，转身单膝跪地握住清羽歌的手，强忍着眼中的酸涩，伸出手擦去清羽歌脸上的污血。

“羽歌，为师在。”

“师尊，对不起，徒儿没用，没保管好笑靥，也没保管好师尊的身体。”

清容摇了摇头，努力扯出一抹笑，像以前一样揉了揉清羽歌的发顶，安慰道：“不用对不起，你很棒，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师尊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

清羽歌转头看向早已泪流满面还毫不知觉的白易。

“我一直想问，师尊你会怨我吗？将你困在这世间这么久……”

“如果当初我没有召回你的魂魄，你就不会有这么多恨，就不会满手沾染鲜血，就不会委身在这具躯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