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天用刚好。”白皮雪松戴在身上,嗅之生凉,香气郁不至浓,适合熏衣裳,知合说,“要不先移栽一棵进杏林袋。”
杏林袋是葳蕤河炼制的空间,不用时候是一个精巧的香包,用的时候可以将伤患放进去休养也可以移栽植物。
知融看着万岱采摘松针,“每一个药馆都会做松醪酒曲吗?”
“不是,松醪酒曲是当初封家的酒师造出来的,所以只有我们这一片靠近封家的药馆才会做。”万岱道。
“封家,很厉害吗?”
“以前很厉害,后来被抄家了。当时说是封家的小公子用戏逗弄公主,那位一怒之下酒抄了封家,外面是这样传。但是我师父说,是牵连到了明汝王案。”万岱招手让知融过来,悄声道,“我师傅说,封家并没有死绝。抄家之后,还从封府里传来声音,后来过了几天,傍晚就有一个人抱着孩子跑出来。”
“那孩子浑身发烫,一看就是高烧,小孩子身体弱加之被吓到了,发烧也是情理之中。当时每个药馆都把他们拒之门外,毕竟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了,是要杀头的。”
“那他们后来去哪了?”知融问,“死了吗?”
“我觉得应该没有,我师傅和封家关系好,就给了些药材,但是那个孩子病得实在太重。再后来,就不知道了……”说到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人总是会很感兴趣,万岱一拍手,“哦!后来又再见到那个人,虽然化了妆面,但是我师傅去郑家送药的时候,在郑家戏台上一眼见着了他……大概是没有活路了,才去的……”
“你和我说这些,不怕啊?”知融笑着说,“我万一说出去了呢?”
万岱转过头来,“那你会说出去吗?”
“不会哦,我嘴巴很严。”知融说,“我们来这里是上天的指引。”
把万岱逗笑了,“上天要你们来主持公正了。”
知融手一拍,故作严肃地蹙着眉,“堂下何人欲要陈诉冤情?”
万岱笑到在松树旁,又扶着松树站起来,笑得松针刷拉刷拉掉,她的眼睛亮亮的,“大人明鉴啊。”
松针落了一身,嘴里也有,知合给她拨弄裙摆的松针,看她嘴里在嚼着什么,“你在嚼什么?”
“松针啊。”知融说,过来拉着师兄的胳膊,她身上现在一股子白皮雪松味,“好香啊。”
知合又回忆起她小时候到处咬人的举动,抵着她的眉心推开,“怎么什么都吃?谁饿着你了?”
说是推开,被她轻轻一顶也就张开手让她到怀里来,“没长大的孩子样。”
几人分别时,约好了过几天来取酒曲。
回到客栈,一行人围在一起。
“我发现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有人引着。”知融亲昵地贴着知合,“我在度明忧那里看见了一些琉璃珠子,和当初我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女子帷帽上的一模一样,我远远瞧见那些琉璃珠子,度明忧却收回袖子里,除了太后,有谁值得她这样?再者我在和度明忧以及封步南攀谈的时候,封步南一眼就看出了小狗娃娃上的字,古语就算再怎么熟练,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看出来。她很想要娃娃,可是一个见过金山银山的太后总不至于要一个丑娃娃。”
“今天,我和万岱说起封家的旧事,她一股脑就说出来了,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总是需要磨一磨。所以我想,有人已经比我们更前找到她,说服了她。”
“这样看来,我们从一开始遇见那个女子到今天的万岱,都是有人预先指引我们,她想要我们找到凤穿堂。至于为什么只找我们,可能是因为有人和她说了我们,说的那个人是谁?恐怕只有度明忧。那被告知的人只有封步南。”
或许度明忧一开始没想到他们,只是恰好苏枕请他们来帮忙,她发现了或许她们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从苏枕那里得知行程后,就告知了封步南,一切就开始了。
她利用了苏枕,也利用他们……
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凤穿堂吗?
那封步南和明镜台呢?
“途岫说,雀羽的气息不仅和戏台后院被刺的人一样,而且还和明镜台以及观乐身上的相同,当时明镜台院子里的孔雀也扑到了观乐身上,明镜台和观乐可能是同一个人,不,妖。而且琉璃珠子和雀羽红衣一起出现,封步南和明镜台可能认识。度明忧却不一定知道,不然也没必要遮掩琉璃珠子。”
遮掩琉璃珠子,一是怕知融他们说出去,二是可能没想到明镜台和封步南有关系。
“一个妖能变成两个吗?”知融听到途岫说的时候,很是震惊。
“如果是,那观乐应该为明镜台遮掩,而不是直接告知本就怀疑明镜台的度明忧,一个妖两个不同的想法和做法。这和左手打右手有什么区别?”知融虽然震惊,但是好奇。
途岫嚼着新鲜的草,“我不会认错,他们就是一个妖。妖的执念很深,如果在修行的时候,心中念着别的事情或者人,那他就会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分出一魄,去为他完成他的执念。”
“本质上来说是同一妖,但是由于出去的太久了,收不回来,加上经历的不同,就会产生不同的想法。但是互相残杀的情况很少,毕竟一方死一方也活不了。”知合补充道,“有人让另外一魄舍生忘死,哪怕背叛自己的另一半意志。”
“封步南和度明忧指引我们去找凤穿堂,封步南又让明镜台去找凤穿堂,两头开花啊。”知融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我听说郡马可以领俸禄,副官也可以,明镜台和观乐是同一个人,四舍五入,就是一个妖干了两份活。”海红现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一个月应该有蛮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