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和范遥听得教主传召,不得不先从前线回来。临行前将兵马的指挥大权交给韦一笑、谢逊、殷天正三人,叮嘱要守好马尾礁,在他们回来之前,绝不可轻易出战。
回到光明顶,才知是要护送二女去桃花岛,虽然心系马尾礁的战况,但为了大局着想,也不得不先跑一趟。
出发前,范遥让苦儿先到百草庐拿防身的药物,再到内务堂支取上路的银两。
内务堂主要职能是管理教中日常事务,诸如日膳、服饰、祭祀、工程、农庄、畜牧、财务等,其堂主秦云轩,是阳顶天唯一的入室弟子,先祖乃是孔子的爱徒秦冉,是以孝悌忠勇闻名的义士。
苦儿一进门,秦云轩一眼就认出了她,笑眯眯地迎了上去:“这不是当日纹身哇哇叫疼的苦儿姑娘吗?”
苦儿向秦堂主见过礼,嘻嘻一笑:“你还记得我呀。”
秦云轩打量着她,想起她刚来的时候,还是个瘦弱胆怯的乡村丫头,如今在光明顶呆了一段日子,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英姿飒爽,有了几分江湖女侠的气质,笑道:“能与左右二使一同外出公干,看来,你开始受到教主的重用了。”
苦儿调皮一笑:“承蒙教主抬爱,命我随二使办差,我定当竭力躬行,不辱使命。”眼睛一扫,看到桌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盆栽,那植株不过巴掌高低,叶片嫩绿欲滴,却因缺水而略显蔫巴,花盆中的泥土也有些干涸,于是顺手拿起旁边的喷壶帮它浇水。
秦云轩看着她这个无心的动作,不禁有几分感慨。
以往弟子们外出办差前,都会先到他这儿领取路费。那时候他们像苦儿一样,谈论着即将执行的任务,个个意气风发、热血满腔,一副不完成使命誓不罢休的模样。见到桌上的“一品青”,也会顺手浇浇水。
这些弟子里有曹粲、林建庭、梁俊钊、卢治平以及鳌山五鬼等人,那时他们尚未背叛明教。
回想往事,秦云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伤感。
苦儿见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啦?”
秦云轩叹息道:“我掌内务堂十余载,教内兄弟姊妹多有识面。唉,年年新颜入,亦不乏旧人别。”
苦儿不解:“为什么?”
秦云轩道:“因为大家都很有本领呀。人人都想发号施令,统领群雄,唯我独尊,可谁也不服谁。那曹粲自创弥勒宗,不也是为了一尝当教主的滋味么?”
“当教主有什么好的,我看阳教主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苦儿挠了挠头,看着那盆“一品青”,说道:“有本领的人太多了!要是个个都自负不凡,不服管束,皆欲凌驾于人,岂不乱序?更有甚者,兴兵争权,罔顾苍生,搞得国家永无宁日。”
她轻轻抬手,指尖从一片叶子上滑过,又道:“你看这盆‘一品青’,主干深扎于土,粗壮坚实。其上分枝虽多,却各自分明,互不缠绕,都向上挺直生长。分枝生叶,叶虽繁茂,但只为衬托几朵洁白无瑕的小花。白花错落于绿叶间,散发醉人幽香,成为整盆花的焦点。要说这主干难道不比分枝强壮?分枝难道不比叶子□□?叶子难道不比白花茂盛?如果枝枝叶叶都要争风头,不安其位,又怎会有这般葱郁芬芳的‘一品青’呢?”
秦云轩笑问:“那依苦儿的意思,最好大家都别争做‘焦点’?”
苦儿沉思片刻,轻声说道:“在我想来,最好是没有‘焦点’,或者人人皆是‘焦点’。若日后能立一法度,国家之权尽归百姓,官吏、府衙均由百姓推选,向百姓负责,受百姓监督,依百姓共商之律例治国。如此,谁为元首,谁称帝王,便也无关紧要了。”
秦云轩深深地看了苦儿一眼,说道:“主意是好,但怕是空中建阁,难以施行啊。”
苦儿莞尔一笑:“凡事大胆设想一下,说不定有一天就会实现。”
秦云轩闻言若有所思。转身去账房,拿了一包银两出来,还有一个锦盒,说道:“我觉得和你说话,特别有意思,这个是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