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一年后,下芳村。
村里有一个人,叫做廖八斤,靠卖包卖粥为生。
廖八斤很勤快,每天不到四更的时候,就会起来做包子和煮粥,等出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而已,连鸡都还没打鸣。
廖八斤的包子很好吃,有很多熟客。在这些熟客当中,最特别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瘦瘦弱弱的妇人。
最近一年,每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妇人就会过来买粥。因为天还黑着,加上妇人总是戴着斗笠,廖八斤也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听到妇人手里拿着钱。她每次都是匆忙而来,匆忙而去。
廖八斤见她来的次数多了,就好奇地问:“这位夫人,怎么每天都只有你一个人来啊?”
那妇人回答道:“我那两个娃娃还小,我自己的母乳不够她们,所以只能早点来买一些稀粥。”
廖八斤惊讶道:“这样子啊……那你的丈夫呢?这种事不应该让你丈夫来吗?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出来呢?”
那妇人默然道:“哦,我夫君他……他不在,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所以只能我亲自出来了。”
听到这里,廖八斤还以为妇人的丈夫死了,她自己在家守寡带着孩子。于是也不好多问,但出于同情,每次都会给她多打些粥。
有时候,他很晚才收摊,又会见那个妇人来买包子,不免又十分好奇:“夫人,你怎么总是一早一晚才出来?还有,现在天气也热了,你老是戴着斗笠罩着自己,不觉得闷得慌?”
那妇人叹了口气,说道:“唉!实不相瞒,去年我得了一场病,病好了以后,身上脸上都留了不少疤痕。我戴着斗笠,只挑一早一晚出来市集,也是怕吓到大家。”
廖八斤听了,就更同情她了。
回到家中,那妇人一脱下斗笠,只见她满脸血红,大大小小的各种疤痕锯锯连连覆盖着整张脸,两眼浑浊,眼仁发着红光,如夜叉一般可怕。
原来,这个妇人就是苦儿。
那日她浑身有如烈火焚烧,这种炽热的感觉比起之前每一次发作都要剧烈。她离开了光明顶后,看到一处碧油油的潭水,实在忍受不住体内的炙热,纵身一跃,跳入潭中。哪知,在潭水中浸泡了片刻,顿觉浑身清凉无比,体内的热气一点一点就消散了。
这片绿潭名叫碧水寒潭,潭水冰冷刺骨,即便在盛暑也无人敢下水。但苦儿泡在潭中,不仅毫无不适,反而感到通体舒畅。等她体温冷却后,才渐渐感受到潭水的奇寒。
她尝试运功抵抗潭水的寒冷,却发现一运功,全身便微微发热。这种温热并非真气翻腾所致,而是像冬日暖阳般的一股暖流,在体内缓缓流动,有序地回归到原来的位置。运功结束后,所有真气散尽,身体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纯净状态。
从寒潭出来,苦儿只觉神清气爽,心火渐清,一点都不难受了。身上、脸上的皮肉也不再掉落,开始结痂。
在寒潭调养数月后,她的精神越来越好。虽然全身肌肤受损,武功尽失,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体内也不再有汹涌的真气折磨她。
此时,她得知范遥和明教的人正在四处找她,但一想起这段日子所经历的波折,看到自己如今丑如妖怪的容颜,自觉更加没可能与范遥成为鸳侣。
她以为往日范遥嫌弃她是丑小鸭,现在变成这样,定是更加讨厌她,于是索性躲了起来,宁愿一个人四处流浪,也不愿让他们找到。
从昆仑山一路出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每天只是漫无目的地流浪。走了几个月,来到一条叫做下芳村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