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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肃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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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云芝装起了茫然,“这、公子这是在说什么呀?”

“裴家四公子不日便要跟云庭知县之女成亲了。”沈遇掏出一张请帖来,上面赫然写着裴渡和王婉川两人的大字。

“你为了这个负心汉,不惜委身于储司太监,就是想替他筹粮解难,却不料他受你所好,却转头跟旁人成了亲。”

木云芝面色不变。

竟是裴亭竹先愕然了,他哪里搞来了这莫须有的喜帖?裴老四跟王家妹都快一年没见了成个屁的亲!

不料木云芝波澜不惊,不恼也不闹,竟还一笑,说:“公子诈我。”

她起了身将氅衣脱了下来,并未表露出属于情妇的嫉妒,反而侃侃而来的言语都是冷静。

“你是前个日子四公子带来的人吧?”

沈遇挑眉:“是我,天下无敌的琴师。”

——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对不起江国手。

“你高看我了,小女子只是个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即便我确实有意于裴四,但筹粮那等利国损己的事我不会做,我委身牟利的太监也不是储司的人。”

“四公子跟谁成亲都无所谓,反正不可能是我这个娼妓。”木云芝笑了一声,那感觉却像是自嘲,“我既不是他的枕边人,也不是他的知心人,公子搞这么一出离间是图什么呢?”

沈遇没有回答,也压根没这个打算,因为他已经问到了想要的答案。

………

“这,这就走了?”裴亭竹望着他,这爷们若无其事,给他家兰许喂了只烤鸭,一脸宠溺地擦着孩子嘴角的油。

裴三姐是没瞧明白,也没想明白,她拽了沈遇胳膊一把问:“咱们这几天折腾了个什么,我怎么觉得你不大聪明啊?”

“知道‘披霜枯叶长’下一句是什么吗?”

“什么?”裴亭竹瞪着他。

“是‘入雪败花残’。”沈遇和和气气,其实隐有怒气,“答不上来就说明你胸无点墨,如此较来谁才是更不聪明的人呢?”

她分明只玩笑话,沈哥儿还较真了,真是个小心眼的人。裴亭竹努了嘴,有些吃瘪的模样,道:“我是笨,你给说说?”

“我说了,选木云芝,是上上策。”

沈遇慢条斯理道:“其一,她是个妓,即便卖艺不卖身,但旁人看来还是下三路,捏挑软柿子、打选贱骨头。其二,芸香楼建址违了大今律法,开在离巡抚衙门附近百里以内,若没有人保这生意她做不下去。其三,她跟裴四有私交;若她真有心替沙兵筹粮倒也罢了,可惜这姐儿方才已经亲口承认了,她勾搭的太监不是储司的人,这样一个纯粹的商人反而更好办。”

“第三点怎么解?”裴亭竹问。

“裴四不会保她,反而会帮着咱办她!”沈遇几乎是断定,“接下来就是查,查清芸香楼的靠山究竟是谁?若是木云芝图钱,那就万事大吉,我自有法子拿她。若是她图义,为了裴四真舍得筹粮……”

“其实那也并不妨事,只是坐实了她跟裴四的私情,让裴家郎落得一个风流的名声——这样的好裴家不一定会要。”

即便并不了解木云芝,沈遇也不相信她会这么做,于财于义,对这位商人和妓女来说都没有太多好处。

妓子之财来之不义,不说拼杀战场的将卒们了,就连平头老百姓也一向是瞧不上的。

她即便有心,旁人也不一定接受。

沈遇一乐,问裴亭竹说:“哎,说真的,若木云芝真舍得割财赈灾,如此识大体又有财气的女子,你们裴家会不会接纳她入门?”

“不会。”裴亭竹可算听明白了,“青楼娼妓,任谁也摆不上台面,除非他裴渡脑子坏了。”

沈遇一叹,想起那晚裴渡的笑意,“可我怎么觉得,四哥不像是在意那些俗世的人,他一口一个贤内助唤得多实诚呀?”

“那我就捅到爹爹那里去,让他好看!”裴亭竹眼睛一眯,“我娘也最恨舞骚弄姿的娼妓,都是些男人裤衩下的贱胚。”

沈遇不作评价,他不嫖,也不否。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

夏府,沈遇叩响了虎头环。

只他一人,他有事要同夏先生商议,于是让裴亭竹带兰许先回去了。

不是老翁开门,竟是夏康亲自来迎,他穿戴齐整仿佛正要出门,一见着来人是沈遇脸色却拉了下来:“来得巧,正想去寻你。”

“先生……”沈遇开口,却先见着了夏康身后的熟人裴四,他把话塞回了肚子里。

裴四哥像是得了新欢,手里抱着他毛绒绒的宠儿,爱不释手。沈遇杵在原地,他有话要跟夏康单独发作,多了个裴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扭扭捏捏地做什么?”夏康盯着他,眼神却很冰冷,“官牒都收了,衙门那头你怎么还没去报到,摆官架子给谁看?”

人前竟不替他瞒着!沈遇兀地有点愤怒。

他回答的口气也冷冷的,少了恭敬:“学生虽没到衙门就岗,但已开始着手任职,近日了解塞北商贾大户,竟发现了好一出官商相护的怪象,心中有惑正想来请先生解答。”

不等夏康回答,沈遇夹枪带棒道:“塞北首富,竟不是米盐布田商,而是一位姓夏的游商,做的生意竟是薄利的冰。”

他品味着夏康脸色的凝固,不依不饶,“真不愧是您的儿子,单单是贩冰,竟能在塞北做到头把手,名下产业数不胜数,光田亩都是近百,更别提那些商铺了。”

裴渡摸着骨戾的手一顿,看向沈遇的目光带了丝惊疑。

“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夏康冷声道。

一双平静而又深邃的眼眸里,城府深深地嗤笑,映出沈遇这个门外汉的天真来。

一身白衣,他干净得如同天上飞雪。

“没什么。”沈遇说,“只是觉得巧合,夏先生儿子新娶的第三房姨太太,姓海,是海阁老的小女儿,真是喜结连理。”

绵里带刺,暗里藏刀!

夏康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

裴渡看向他,那俯视的意味却变了,成了平视,又带着未知的仰望在里头。

这一刻的他仿佛才终于明白,沈遇那温软谦和的外表下,窝着的是怎样一团心思缜密的暗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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