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底怎么说？”

等了一会见大家都不说话，唐菲妮急得用力一跺鞋跟，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声“咚——”后轻轻颤了颤。

风夏低头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我打电话问问堂姐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

“那你快打给她。”唐菲妮满脸的急不可耐，风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示意众人安静，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几下，随后电话拨出，他开了免提。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风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了解自己的堂姐，因为周六周日是机构最忙的时候，她的电话是绝对不会关机的。

手机没电这种事更不可能发生，风柠歌做事一向注重细节，不管何时她都一直随身携带着两个充好电的充电宝，就是为了让手机随时随地拥有充足的电量。

风夏又试着拨打了好几次，结果没有丝毫改变。

等不到答案的唐菲妮借口身体不舒服先行离开，王在野立刻跟出去说要送送她。

包厢里只剩下风夏和江明茉，再次四目相对，还是风夏率先打破平静：“你变了好多，今天这戏是唱的哪出？”

江明茉：“我前年得了抑郁症，几度想自杀，后来靠吃药和看医生好不容易熬了过来，算是一只脚曾踏进过棺材里的人，自然而然改变了很多想法。”

眼见对面的风夏露出诧异之色，江明茉不在意地笑笑：“你倒是还和以前一样，今天这戏不是你搭的台子么，话都让我说了，好人给你来当。”

“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明茉不想再和风夏玩无意义的文字游戏，转身拎起包离开了包厢，她是有很多话要问风夏，但并不急于现在。

江明茉追下楼前又回头看了眼，整个二楼走廊空荡荡的，包厢的移门都关着，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连走路都很安静。

她去到一楼，先在大厅里找了一圈，注意到餐厅里有两个出入口，除了她从白兰路进来的大门外，还有另外一间门。

趁着人多江明茉推门而出，面前的小路通往白兰路旁边的杨柳街，这里地势开阔，建了一大片停车场，周围还种有很多梧桐树。

正值饭点，停车场里的车虽然多，但没什么人。

江明茉一眼就看到唐菲妮和王在野站在一辆火红色的跑车旁，两人靠得很近，看样子应该在说话。

江明茉踮着脚尖悄悄来到附近一棵梧桐树下，树顶枝繁叶茂，树干宽阔粗壮，是个遮阴避凉的好地方，也能帮忙掩藏住她大半的身影。

她之所以急急忙忙地跟出来，源于唐菲妮刚才在楼上的反应让她产生了某种怀疑。

五人中唐菲妮确实是性格脾气最暴躁的。

父母忙于工作，从来没参加过学校里的家长会，所以对唐菲妮百依百顺，一味地用钱来补偿她，她的零花钱多得根本花不完，却也把她宠得娇纵跋扈。

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们又因为她家给学校装修了豪华图书馆，每年还会给学校捐一笔钱，表面上都对她客客气气，更加助长了她的气焰。

但是今天的唐菲妮在被自己故意激怒之后，表现得过于抓狂，坐立不安之下隐约还有些兴奋，神情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甚至身体还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些身体反应让江明茉联想到在意大利，大麻和安眠药、镇静剂之类的精神药物管控不是那么严厉，她身边经常有些人把这些药混合着酒一起服用，追求昙花一现的迷幻状态，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的副作用会导致自身行为反常，身体无法控制，甚至伴有部分记忆力的丧失。

敏锐的第六感让江明茉把唐菲妮和这些药物结合到一起，她跟在离开的两人身后，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趁机偷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别怕，不会有人发现的。这么多年我们都好好地过来了，以后也一样。”

王在野一边拍着唐菲妮的背，一边安慰，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唐菲妮的声音仍有些颤抖：“我知道，可我忍不住会去想，江明茉今天的话提醒了我，万一……被发现了，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唐菲妮说到后面声音里带了哭腔，王在野心疼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时间越久，证据就会越少，只要没有尸骨，他们就是下落不明。你放心，下午我和风夏兵分两路，他去接金夕颜，我去找表姐问清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看到两人举止亲昵，江明茉还是挺吃惊的。她记得上学时王在野就一直在追唐菲妮，可那时候的唐菲妮喜欢身高腿长、又奶又白的韩国男团长相，对和自己差不多高、还有些小胖的王在野从来不会多看一眼。

有次唐菲妮独自一人在校外被一群小混混围堵、调戏、抢钱，被路过的慕乘渊给救了。而慕乘渊，当时和风夏、宋休宁并列清雅的校草之一，只不过他和宋休宁都在国内部，平时和国际部接触不多。

慕乘渊的外表几乎是老天爷按照唐菲妮的理想型打造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有些阴柔，但又身形高大，而且因为是体育生常年锻炼，肌肉线条十分好看。

他笑起来时左边嘴角还有个酒窝，纯真中透着邪气，看得唐菲妮当下就对人家芳心暗许，大方展开追求，还为此闹出了很大动静。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你侬我侬的粉色泡沫。

王在野拿出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摁掉，不接。

不一会电话又响了，王在野再次摁掉拒接。

身旁的唐菲妮应该是看到了来电显示，轻轻叹了口气，从王在野的怀里直起身，娇声抱怨道：“你妈的电话，不接一下？”

王在野连忙解释：“没事没事，她又想让我去陪她喝下午茶，我不想去——”

“分明是又想给你安排相亲吧？”唐菲妮的语气有些不善，“就因为我吃过药，从我们在一起时他们就嫌弃我，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你别激动，我爸妈就是老一辈人比较传统，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一定会接受你的。”

唐菲妮被王在野好言好语地哄着，声音染上几分撒娇：“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能不管我……”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随后开车离去。

直到跑车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江明茉环顾四周没看到其他人，才从大树后走出来，离开了杨柳街。

她边走边用手机给慕乘渊发了条消息：“你今天什么时候来学校？”

另一边不远处有人望着江明茉远去的背影，收回视线，施施然推门，走上二楼。

中午的“江枫渔火”，充满人间烟火气，叫到号的客人们被服务生领着鱼贯而入，满心期待着享用一场美食盛宴，餐馆后门停车场的小插曲，没有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