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她从房间衣柜里收拾了几件必备的衣服出来,尽量挑选不起眼且方便收纳的款式,如果有旁人过来,一眼望去不会发现衣柜里少了些衣服。
之后金夕柚来到阁楼,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承载着她多年以来的生活痕迹,书本就像是她的朋友,陪她走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但她却无法带走它们。
她把笔记本电脑里的东西全部拷贝进了U盘里后将电脑内存清空、关机,只拿上了平时记录灵感和重要事情的笔记本。
收拾好东西后她又确认了一遍,这才放心。
意大利人的晚餐时间通常都要到晚上七八点,金夕柚下午喝酒时吃了一些东西,所以她直接回房间睡了,她要保证自己得到充分的休息。
凌晨三点,整个村庄都深陷在酣睡中。
金夕柚拿上自己的行李、猎枪和庄园走廊上用来装饰的熊爪进山,她回到了那个山洞,将自己昨天穿的衣服与江明茉的进行对调,一同对换的还有两人的手机与身份证件。
她将自己的行李和那个睡袋一股脑塞进了江明茉的登山包里,抓着猎枪与熊爪,背着江明茉的尸体来到山间一处空旷的地方。
在用力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金夕柚高高举起枪托,砸烂了江明茉的脸,又利用熊爪在她的脖子上、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伪装成野兽袭击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仔细地把猎枪和熊爪上面的鲜血擦干净,随后又将它们放回了庄园。
五点左右的庄园万籁俱寂,微风吹拂过马场的草地,金夕柚碰到了松露,那只庄园里养的小黑猫,歪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金夕柚忍不住蹲下身抱起小猫摸了好一会,才起身离去。
快要进山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维吉尔在她的身后目送,但是她没有回头。
她已经是江明茉了,也只会是江明茉,不论眼下还是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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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夕柚在山洞里化好妆,把地上的垃圾收拾进一个塑料袋,背上登山包,随后走另一条路下山,搭乘公交车去镇上的银行取钱。
一路上她只用现金,逐步丢掉装垃圾的塑料袋,使用过的睡袋,不需要的物品,还有用来擦枪托和熊爪上鲜血的纸巾,被她用打火机点了全部烧掉。
江明茉的手机设有锁屏密码,本来金夕柚还打算去手机店找工作人员帮忙,后来在读日记的时候发现江明茉的心上人喜欢的数字是7,她就尝试着输入了一排7,没成想直接解锁成功了。
从托斯卡纳去那不勒斯的途中,经过罗马时,金夕柚逗留了一段时间,她找了一家私人整形医院,在里面花重金买通了一位医生,给她开了假的整容证明。
来到那不勒斯之后,金夕柚马不停蹄地根据手机里翻找出的江明茉的家庭住址,用她的那把钥匙打开了门锁。
反锁好门后,金夕柚在这栋房子里又找出一些江明茉珍藏的日记本,有些封面一看就是时间比较久的,估计都是江明茉离开国内时一起带过来的。
金夕柚认真阅读完每一本日记本,从江明茉的角度,了解了她从小到大的各种经历和心路历程,金夕柚回国的心情愈发迫切。
在那之前,她还需要一一更换自己的身份证件,并去银行开设新的账户,将之前取出来的现金都存进去。
白天的金夕柚去自助相机里拍了一堆证件照,游走在各个机构之间办事,准备材料、递材料、签字。
其他时间她也不闲着,时常去江明茉的房子周边晃荡,或者去江明茉曾经工作的书店,遇到认识江明茉的人她就和他们聊天,造成一种她刚旅游回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顺便告诉人家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容貌。
不过很多西方人都对东方人脸盲,觉得他们都长得差不多……
——好吧,虽然内心十分不想认同,但在这一点上她确实省去了很多精力。
在身份证件都重新办好后,趁着四月初欧洲这边会放两周的春假,金夕柚又去了趟南法,专门去尼斯拜访江明茉继父的母亲和大伯一家。
两家人因为离得远平时来往不多,只在节假日的时候互相探望,金夕柚此行的主要目的一个是刷自己新身份的存在感,另一个是透露自己来意大利好多年了思念故土,想回国探亲的意图。
至此金夕柚成功变身成江明茉,她根据江明茉保存在手机里的账号和密码,意外登进了江明茉很久没使用的□□邮箱,不久之后她就收到了一封出人意料的邮件。
在后来的日子里,类似的邮件她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封,起初金夕柚只是疑惑发件人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会针对江明茉,直到她收到来自母校——清雅高中校庆的邀请函,
她终于意识到,发件人的目的很大可能和她自己的一样。
金夕柚已经从江明茉的日记本里得知了那晚的全部经过和后续,她开始着手调查起发件人的身份。
另一方面,通过这些邮件金夕柚非常顺利地与某些人取得了初步联系,而他们“恰好”都与那晚的事情有关,她迅速去各个平台上查看回国的机票——
时光会给有形的物体披上青苔的外衣,一如给无形的物体蒙上忘却的外衣。
想要忘却,那是自欺欺人。
精神上的创伤有其特别之处,它可以隐匿起来不让人看见,却不会真正收口。伤口始终在作痛,稍碰一下就会淌血,它们张着口子,鲜活鲜活地留在心头,一如吞噬欲望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