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手们齐齐拉弓,正欲射出长箭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启禀公主!徐公子来了!正在主院候着呢!”
小太监一脸高兴,讨赏似的望向赫连渺。
若是前几日,他确实会得到赏赐。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老祖宗赫连渺。
“正好,请徐公子过来,就说本公主请他看‘后羿射日’的好戏。”
小太监眼神瞥向弓弩手和池塘里挣扎的赵小姐,后背止不住发凉,忙应声跑开了去,赏赐什么的,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青月轻声提醒:“公主,赵小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废物。”
赫连渺声寒,森森然哑笑。
“递根棍子,这场戏怎么也得给徐子路唱完才好。”
赵雪绯得了救,勉强能喘上气,开口便大骂,全然忘记赫连渺施舍了她一条命。
“你这么恶毒,子路哥哥一定会厌弃你,哪怕是你想做妾,子路哥哥也不愿意!”
赫连渺扯唇打量她。
巴掌脸苍白可怜,柳叶眉柔弱可欺,若隐若现的身段窈窕,是个标准的柔弱女子,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男人们追捧的宝物。
“贱人!在子路哥哥眼里,哪怕是青楼花魁,你也是比不上的!”
“青月,掌嘴。”
“你敢!”赵雪绯瞪大双眼,从未想过赫连渺有反抗的一天,“你敢打我,子路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赫连渺并未理会赵雪绯的叫嚣。
蝼蚁一般孱弱的威胁,怎么能被称之为威胁?
青月踩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池塘边,蹲在赵雪绯面前。
赵雪绯惊慌摇头:“你不能打我,子路哥哥最喜欢——”
“啪”
“啪”
“啪”
青月抡圆胳膊,结结实实扇向赵雪绯。
噼啪的扇巴掌声清脆悦耳,赫连渺闭目养神。
约莫半刻钟,青袍公子快步走来,人未至,暴躁怒吼已先临。
“你竟敢伤害雪儿!你这个毒妇!”
赫连渺见正主过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终于睁开。
眼前人弱冠年纪,清隽书生模样,有股子孱弱无能的气息。
不行。
赫连渺对原主选男人的眼光表示质疑。
徐子路怒气冲冲,举着巴掌,冲向赫连渺——
五步的距离。
徐子路被弓弩手狠狠踹倒,背后的衣裳被石子划破,露出白皙清瘦的后背、被石子割破的血痕。
他满脸不可置信,指着赫连渺,尖锐又气愤:“你竟敢让下人打我?你可知我即将是朝廷命官!”
赫连渺形容玩味,像看死狗一样打量徐子路。
状元授官最多正七品,一个正七品的芝麻官,竟然对公主如此放肆。
想来还是原主太过友好,以至于一坨屎也敢踩她身上放肆。
“青月,掌嘴。”
青月双眼晶亮,抡着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飞速朝徐子路奔过去。
“啪”
“啪”
“啪”
青月掌嘴格外有技巧,手掌距离徐子路脸庞的距离不远不近,一巴掌抡过去,直打得徐子路头部摇晃个不停。
眼见徐子路双眼发晕,青月扇得更来劲儿。
不多不少,三十下后,赫连渺开口了。
“停了吧。”
散漫的语气,仿佛凉薄深秋里扎过来的一道冰杵,怪异、危险。
徐子路白皙清隽的脸肿起一层胭脂红,两边的嘴角淌着血丝。
好好一张脸,偏生成了猪头。
“扔到池子里冷静冷静。”赫连渺颇为玩味的语气,呷着无尽的残忍,“让弓弩手陪他们这对深情鸳鸯好好玩玩。”
“是。”
青月激动应下。
赫连渺抬手止住了青月的跟随,独自往主院走去。
七公主府并不大,甚至称得上冷清。
除却角落里摆着的红绿戏服,府中望眼尽是青蓝萧瑟。
原主是个待下人体己心善的,府外人随意践踏原主,府里的丫头小厮们却都拿她当个主子奉着。
七公主府开销大,单靠俸禄压根养不起这一府的人。
原主曾给过下人们卖身契,想放他们离开。
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都舍不得原主这样的好主子,干脆分工合作:会写字儿的便出去卖字画;会唱戏的便出去唱个一两场;会做生意的便经商养活一整个公主府。
虽说府里下人皆是平庸之辈,写字儿的没大家风范、唱戏的没花旦本事、做生意的没敏锐头脑,但众人齐心协力,也算是没饿死。
乃至原主,也在做绣品补贴王府的开销。
赫连渺越心疼原主的苦命,便越气愤当朝者的不作为。
亲生姊妹也能如此祸害,帝王做到这种地步,亡国实在不稀奇!
他竟有脸去太庙求她救国?
他就不怕她一剑戳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