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蝉鸣暑热,烘得谢长厌的衣衫都有些干了。
元伯川立在院中,他略显富态,双手交握立在院中,看着谢长厌打着哈欠头发都没梳就出来了。
元伯川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
每回来看着谢长厌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元伯川本就不大看得起这个未来元家新婿。
但他好歹都还是在香君夫人的教导下拾掇干净,穿戴整齐地出来见面。
今日怎么就散着个头发就来了?
自己可是代表大小姐来的,而他是大小姐名义上的未婚夫。
就这么对待至今为止还未见面的未婚妻的?
岂不是小瞧了他们元家?
这个谢长厌当真如这青州传言般不学无术、好吃懒做,只懂骄奢淫逸的无赖小儿吗?
看来传言谢家的人都纷纷为他不耻,早就散家各奔东西这件事,当真不假。
元伯川不易察觉地打量四周,看他如今住的这个院落确实偏僻清冷,不似最开始玉柱斜飞、环绿锦簇的那间。
引路来的香君夫人说是为了磨磨谢长厌的性子,才特意让他住过来的。
好一番良苦用心。
谁来见了,都得说一句,这个谢长厌有点不知好歹了吧。
元伯川只心里这么想,脚步向前,递上信封,恭敬有礼道:“一月有余,大小姐心中仍挂念东家身体康健,望东家回信盼安。”
慈香君强撑着笑容站在一旁,目光却止不住看谢长厌披头散发的模样。
这要让元伯川看了去,岂不会说她教导无方,或者更说司徒家欺侮谢长厌,连个梳头的都不给他配!
慈香君默不作声又狠狠剜一眼芫荽。
芫荽心中苦闷,不知如何是好。
她当时正准备给谢长厌梳洗打扮呢,但是谁知那小病号竟然恬不知耻地说。
谢长厌双手接过信封,略一低头,向元伯川回礼。
元伯川正心想,这小公子倒是这般礼数没忘。
就听到谢长厌说:“我不太安啊!”
“我都不敢梳洗,就是想要让元掌事好好代小姐看看我的模样、记住我的模样!我这般英俊外貌是见一日少一日啊!”
芫荽点头,对对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诶?
芫荽不敢相信地看谢长厌,啊??你这就直接说出口了???
慈香君也是止不住地张嘴愕然。
谢长厌乱扒拉乌黑长发,一股脑往元伯川的方向靠:“您看看我这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掉的我是夜夜泣血,生怕还未见到小姐,便青丝生华发、华发变和尚啊!”
元伯川被他一头长发怼得躲也不是,看也不是,急忙回道:“东家可不能胡说啊!东家有什么难处都可说出来,让大家替您解忧,免得影响、影响……”
元伯川咬牙说道:“影响您的俊容!”
谢长厌的小脸陡然从长发之中露出来,唇红齿白,确实是一副俊美精致的面孔。
就是有点,太自恋了!
谢长厌长叹一声:“我能有什么难处?!”
“无非就是吃不好睡不好穿不暖%&……”
“长厌!”慈香君及时打断了,急切道,“想来是最近那些奴仆又偷奸耍滑了,对你的饮食起居有些懈怠,我回头必定好好训斥他们一番。”
谢长厌不应,继续扶额说道,“还有那宇兄又从棠梨楼得来的什么几位小娘子养在隔壁院子里莺莺燕燕一群好不热闹,昨日还唤我捡纸鸢……”
慈香君:“棠梨楼?!”
元伯川:“捡纸鸢?!”
慈香君有怒不敢发,棠梨楼是青州有名的花楼,司徒宇那个混账的又背着她偷偷把人安在这偏僻角落,免得她发现。
元伯川可是当即将火气发出来:“东家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莫不能和旁人有这些牵扯!怎么能这样呢?!”
谢长厌连连哎哟,“我是有心推走她们呐,可我这身子就是使不上劲啊……”
慈香君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长厌!你之前住的那个院子已经修缮好了,我看你什么时候再搬过去吧,明日,明日可好?”
谢长厌手抚胸口,楚楚可怜:“明日就搬?”
慈香君狠狠点头:“明日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