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厌看着面前的破落院舍,奇形怪状,像是一桩桩没型的蘑菇,没个牌子指示的话根本看不出是住的地方。
朵朵满载而归,拖着大包小包跟在谢长厌边上,走了不知多久才到这荒凉处,也不嫌累,反而宽慰他道:“千秋学院就这条件,也和其他学院没什么差别。”
谢长厌道:“如果我没看见扶摇学院那个金光闪闪的宫殿我还真信你了。”
他算是知道为啥大家都抢破头想去扶摇学院了,上学最要紧的是什么?
是睡觉啊。
啊不,是休息。上完一天课累死累活,回去躺在脚都打不直的小屋里,想死了的心都有,但你上吊都要出门走十里路才能找到一棵活树。
他谢长厌是贪图休息的人吗?
至少也要给个能下脚的窝吧。
朵朵道:“我可没骗你啊,都是两人一间,没差别。”
谢长厌道:“原来是这个差不多。自由分配?”
朵朵嚷道:“我给咱们提了那么多东西,你不会想单飞吧?长厌兄,做兄弟你不能不讲义气吧。等会儿你挨饿我可是不会给你一个好果子吃的!”
谢长厌道:“我们才认识一天。还有你几月出生的?”
两人一合计,朵朵还比谢长厌大了三个月。
朵朵乐道:“好弟弟,咱俩就一起住了。你不愿意也没办法,谁让你要和林泉之把玉简换了呢,现在学院新生都全部报道了,再想更换也没法了。”
果然还是被这家伙发现了。
谢长厌斜看他一眼,道:“那你呢?你故意跟着我干嘛?”
朵朵装傻道:“什么叫故意跟着啊?我俩不是有缘吗,都一个学院了,不都得互相照应吗?你要这么说话的话,你把白送你的灵鹤还我。”
谢长厌啪地拍掉朵朵伸来的手,白得了的东西还能还回去?坚决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争相朝内跑去打算抢占个最舒适的蘑菇屋。
夜明星稀,两人躺在费了老大劲抢来的通风小屋里,谢长厌凭借自己的身娇体弱优势霸占了地理位置最优越的床铺。
朵朵舒展身体,美滋滋道:“快睡吧,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上课真不骗你,没差别,你不用担心跟他们比不上,都是三个学院混着上课的。”
通风是好,就是风太大,吹得谢长厌头晕晕的。
谢长厌将下巴埋进被窝里,闷声道:“这个我知道。我换玉简的事,你别告诉其他人。”
朵朵道:“你放心吧,我是那种藏不住事的人吗?我可靠得很。再说了,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啊。”
他细数着谢长厌一日的罪状:“你家马车都能进学宫了,你还当众打了你司徒家的表哥,你又接下了江司扬的刀,抢了扶摇学院的风头,谁敢欺负你啊?”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吗?说你是在元家、司徒家横行霸道的白眼狼,跋扈小儿,现在跑到学宫来作威作福了。”
谢长厌低声笑道:“那你怎么不怕我啊。”
朵朵翻个身,眼睛亮晶晶道:“我不知道,你……你没什么好怕的。跟你多接触,就发现你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你是故意让大家害怕你的,就像,就像跳起来吓唬人的小熊猫。”
谢长厌没看过小熊猫,不懂他的奇妙描述。
但他懂一个道理。
强者从不怕弱者,弱者的愤怒落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低微到惹人怜爱。
谢长厌侧过头也看他道:“我能相信你吗?”
朵朵怔住,想了想,他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
谢长厌一笑:“那我们从此就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了。”
朵朵重复道:“好,我们从此就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了。”
天色已晚,谢长厌没有再说话,困意袭来,朵朵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准备美美入睡。
谢长厌呼吸轻浅,低声道:“祝你好梦,云朵朵。”
云朵朵,白塔圣主云饶的云。
云朵朵猛然张眼,惊恐睁大瞪着对面床铺自顾自睡下的谢长厌。
一夜无眠。
顶着一对黑眼圈的云朵朵大早上就缠着谢长厌,询问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姓云的,他实在受不了谢长厌的冷暴力,摊牌承认自己的大名就叫云未晷,是当今圣主的独子。
试图靠身份吓唬吓唬谢长厌。
但是那谢长厌就是冷着脸,给他丢了句“你现在看起来像失了魂的大熊猫”,就自己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