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看我?
谢长厌注意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视线。
队伍跑过,他看向对面。
一个全身被黑袍覆盖住的人,头顶还趴着个奇奇怪怪的蛙虫,圆鼓鼓,馒头似的。
黑袍人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云朵朵挤挤谢长厌:“我去,怪渗人的。那人好像在看你诶。”
林泉之:“对面不是搬空了吗?”
云朵朵:“啊。好像是听说最近会有新人搬来,这就是才搬来的人吗。他什么时候搬来的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泉之:“……你不要讲得好像鬼故事好吗。”
黑袍人忽然开口:“晚上搬家的。”
听见这声线,云朵朵吃一惊:“女的?”
谢长厌皱眉,大晚上搬家不像正常人能够做出的事来,还有这声线也太古怪了,僵硬的像是在故意模仿女子腔调。
黑袍人不语,似乎又深深看了谢长厌一眼,这才转身回房去。
*
云朵朵将打听好的消息一股脑全倒出来了。
新来的黑袍人并非新生,而是不知大了多少届的前辈,听说课题没通过,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毕业,为人作风颇为古怪,没人愿意跟此人一起,所以就被独自发配到这儿了。
谢长厌也挺认同这个前辈的古怪。
昨天说话还是女声,第二日碰面就变男声,上午开口声音像是个快厥过去的暮年老头,现在的动静又令两人都怀疑对面住了个八岁小孩儿。
有时候,谢长厌都怀疑此人的本体是头顶的馒头蛙。
黑袍人从头到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不露面,只有名字倒挺正常,名叫叔绥。
云朵朵还在想着要不要把馒头蛙抓过来严刑拷打一番。
谢长厌已经进入梦乡了,醒来一身冷汗,梦里总有人盯着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谢长厌就明白自己的梦魇从何而来了。
叔绥总是有意无意地与他偶遇,谢长厌给地里浇水的时候,叔绥就在对院嘎吱嘎吱钻井;谢长厌在复习功课,叔绥就指挥馒头蛙作应声虫;谢长厌在啃着烤鸡腿时,叔绥就站在对面肚子咕噜噜响。
谢长厌:“……”
他递出蘸满蜂蜜油光水亮的鸡腿,“你要来一个吗?”
叔绥移形换位一般摸过鸡腿,转眼回到了院子里,背着谢长厌埋头啃了两下,打了个满意的饱嗝。
要不是知道叔绥是彻头彻尾的祝苏者,谢长厌都要怀疑他施展了什么瞬移的法术。
以谢长厌的眼力,竟然也根本看不清叔绥是如何出手如何行动的。
叔绥的黑袍仿佛能够隔绝他所有的观察,应当也是叔绥自己特制的衣袍,将【理】全都隐藏。
谢长厌上课不在院子里时,据云朵朵讲述,叔绥就一直缩在屋子里不出来,除了太宅,没什么大毛病。
言外之意,叔绥就是只对谢长厌感兴趣,只会在他回到院子时疯狂窥视他,演都不演的那种。
谢长厌收获了自己的第一枚跟踪狂,内心隐隐开始烦躁。
就在这烦躁快要达到巅峰时,啪,一根火柴丢进来了。
啊——
对院发出惨叫声,音色破碎,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云朵朵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谢长厌也醒来,发现了不对劲。
往常暖和的被窝一角,今晚变得凉意非凡。
那是谢长厌在不动明王的尾巴狂扇明示下,为其专门留的睡觉地方,基本上谢长厌不醒,它也绝不会醒来离开。
可现在那个专属睡窝,空荡荡的。
谢长厌终于明白了,每回与自己同时出现的,还有喜欢趴在他肩上的不动明王。
叔绥盯上的不是他,而是不动明王!
*
两人直接将对院的破门踹成破铜烂铁,绛云伞直捣黄龙,准备给这个心怀不轨的前辈捅个透心凉。
两人杀气腾腾闯了进去,想要一探究竟,却发现自己无处下脚。
每隔半步都堆满了东西,各种奇奇怪怪的法宝仪器,谢长厌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叔绥是如何能在屋子里存活的。
想来叔绥总是馋吃的,是因为他一不去食堂,二是这儿根本没地方给他做饭。
叮里哐啷,云朵朵撑开绛云伞将谢长厌挡在伞下,扛住了掉下来的什么斧头凿子等诸多工具,灰尘呛得大家睁不开眼。
迷蒙之中,看见一抹黑袍宽袖如老母鸡似的扑扇翅膀,虚弱道:“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