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忤逆,不能质疑,母妃已经肝气郁结,他不能再做任何一样可能会惹母妃不快的事情。既然是母妃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只能遵从。
他必须遵从。
“是。”林墨轩俯首深拜,方才缓缓起身。
见玄衣少年的面色过于惨淡,荷衣迟疑了一瞬还是安慰道:“殿下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着让您和郡主都高兴罢了。”但是这安慰着实过于苍白无力,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辞。
林墨轩只勉强笑了笑,一个纵身便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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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母亲让你来我这儿?”林莫怜睁大了眼睛看着兄长,“怎么会……发生了什么?”
林墨轩只有气无力地抬眼看她,容色苍白,神情恓惶。
“……罢了罢了,就算是有什么你多半也意识不到。”林莫怜叹了口气,“横竖昨天也给你安排了住处,你先去休息罢,明天我去帮你试探一二。”
“阿莲。”林墨轩轻声问道,“倘若母妃再也不肯见我,我该怎么办?”
“你不要多心。”林莫怜叹息道,“这句话早上你便问过我,但是母亲不是又传你去诊脉了么。你且安心罢,无论怎么说,至少你还是要负责给母亲看诊的。”
“我并非无可替代。”林墨轩自嘲地一笑,“母妃想延请名医又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母妃的病症,寻常大夫都能看。我又不是什么正经大夫,便是换了又能如何。”
“……白天那个时候,你听见了啊。”林莫怜无奈道,“你不该这么想。你虽然不以医术出名,但是母妃不是还在用你么?”
林墨轩没有说话。
“我这里就这么让你待不下去么?”林莫怜嗔道,“今晚你且将就着罢,待到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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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清晨,兄妹二人果然前去冷洛娴的院中请安。
冷洛娴倒是心情尚好,既没有赶林弈出门,也没有拒绝林墨轩的侍奉。林墨轩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默不作声地为冷洛娴布菜斟茶,直到父母妹妹都用过早膳,侍女们上前撤了桌子,他才随之退出去,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又重新端了药碗进来。
冷洛娴一见药碗便忍不住皱眉,但是她到底没说什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接过清茶漱口,这才用帕子拭着唇角道:“我感觉松快许多,不如今日便上路罢。”
“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等你康复了再赶路。”林弈道,“到底是你身体要紧。”
冷洛娴沉吟片刻,转而看向林墨轩:“你以为如何?”
林墨轩从母妃皱眉之时便悬着一颗心,这会儿见母妃动问,更是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殿下的症候已经有所好转,若要上路也并非不可。只是殿下毕竟是病症初愈,若能再休息一两日自然更为妥当。”
他这般谨小慎微,旁人自然也都看得出来,冷洛娴不自觉便蹙了下眉。她着实不愿意看见儿子这般谨慎小心生怕触怒了自己的模样,但是心里也清楚眼下这般都是她之前百般挑剔造成的后果。思来想去,冷洛娴最后只道:“那便再歇一日。”说罢一端茶盏,“我需要休息,就不送王爷了。”
既然冷洛娴已经开口赶人了,林弈也没说什么,站起身走出屋子。林莫怜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兄长,索性也起身告退。
待一行人出了院子与林弈道别,林莫怜不等林墨轩发问,直接便回答道:“我觉得母亲应当不愿意看见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
林墨轩不由得闭了闭眼:“所以,又是我做错了。”
“寻常说话而已,你怕什么?”林莫怜无奈道,“我觉得母亲今日待你,其实比之前温和了许多,你这样的态度确实是有些扫兴了。”
林墨轩不自觉抿紧了唇。
“不过,母亲应当没有生气。”林莫怜继续道,“母亲就算赶人,都是拿父王做筏子,不仅没有说你什么,还同意了你的建议——虽然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认为母亲似乎……原谅你了?”
说到最后四个字,林莫怜也有些迟疑。她想了想,又道:“下午我再来寻母亲,你不必跟我一道,我来问问母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