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圣殿的神明注视着她,眼前的奥蕾莉亚却注视着……
潼恩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松子的脸再次映入眼帘。对方屏息怔楞的神情,像极了当年蹲她旁边一起接受赐福的骑士。
为什么……奥蕾莉亚会看松子?
潼恩不记得两人有过交际,何况奥蕾莉亚刚刚送了条很贵的项链给她赔礼道歉,这时候不应该看着她吗?
一丝隐约的猜想窜过心头。这两人……
“老师,我发誓,我刚刚绝对没有找到!这肯定是有人刚刚放进去污蔑我的!”下一刻,昆西的怒吼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班费上,所有人又都看着他了,看着他一把揪住松子的衣领,额角青筋暴起:“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松子被吼得愣了半天,昆西继续怒不可遏道:“好啊,就是你!我对你有什么不好的?你要这么污蔑我?!不就是踢了你一脚——”
“明明是你自己把钱藏到厕所那的!”
不等昆西给她扣上帽子,一声几乎破音的高喊发出,石破天惊。
万籁俱寂。
松子涨红了脸,气喘吁吁地看向老师:“是,是真的!我,我带你们去看!是主人自己……”
她惶恐地瞟了眼昆西,眼底的惊慌无措懊悔后怕清晰可见。估计她也后悔就这么说了出来,但昆西连她的动机都编好了,刚才再不打断,她的罪名就要坐实了……
不仅偷钱还污蔑维戈小姐的女仆……维戈小姐还这么宠爱那家伙……她绝对会死的!!
明明都是仆人,维戈小姐竟因为这么点小事给女仆这么好的东西……她的主人呢?明明她都劝过主人别那么冒险,对方不听就算了,现在东窗事发还要把锅全甩到自己身上!
与其被主人污蔑去得罪维戈小姐,不如说出真相帮维戈小姐的女仆澄清,维戈小姐人美心善家世强大,说不定还会拉自己一把!
愤怒夹杂着理智,松子喊得更坚定了:“就是他自己拿了钱,在厕所那挖了坑藏着!他想嫁祸阿兰!”
“你放屁!”昆西怒极,一巴掌扇得松子瘫坐在地,他还想打,但又急着先给自己辩解:“老师,这全是她的一面之词啊!大家要相信一个贱仆的一面之词不相信我吗?!”
“怎么,包里的钱也是一面之词啊?松子不是还说了你藏钱的地方吗,有没有其他物证我们去了就知道。”潼恩嗤笑,看向松子,大有之前让部下带路寻龙的风范:“走。”
可惜,这里并不是她的帝国,她的北野。
没一个人听她说话,连和她同为仆人的松子也没看她一眼,始终紧张地盯着奥蕾莉亚。
“不行,那不能信!”昆西也反应极快,猛然指向奥蕾莉亚:“是你,是你买通松子一起陷害我!鬼知道什么厕所,我根本没去过那,你们提前在那挖好了藏钱的地方,待会就让那个贱仆硬说是我挖的!”
这混蛋的脑子也转得实在快,不仅刚刚几秒间想好了“松子污蔑自己”的动机,现在一边和人争执喊冤,一边还马上想到了让证据失去效力的说法。
并且,给奥蕾莉亚泼了头脏水。
围观群众顿时齐刷刷看向奥蕾莉亚,潼恩想起刚才奥蕾莉亚和松子古怪的对视,虽暗自疑心,但也下意识反驳:“她有病吗她陷害你?你有什么值得她陷害的?”
昆西却也立马接茬:“那还用问?我是班长,她不是!”
潜台词就是,奥蕾莉亚嫉妒他当班长。
然而,这个理由却找得不好。话音未落立马有人反驳:“少来了昆西,当年要不是维戈百般推辞,你能当个屁的班长你。”
“别这样说,我体弱不善多思,图兰思虑周全,确实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的……”奥蕾莉亚却立即维护昆西一句,笑弧虽浅,却相当温柔真诚:“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班长。我一直很尊敬你,也很感激你替我接手了这个担子。今天的事,我真的毫不知情,但我也相信肯定不是你和松子的错。一定是哪里误会了……或许松子恰好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去那里挖坑埋了什么东西,你刚才肯定也只是没看到包里的钱。”
这话站不住脚,漏洞重重,但它的核心思想却是无比正确,无可挑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什么勾心斗角买通栽赃,查来查去斗来斗去要浪费多少时间,搞得人心惶惶,和气大伤……既然班费没丢,问题已经解决。不如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是个看走眼的误会。
最关键的是,这个思想完美迎合的,是老师这个全场唯一控局者的心理。
怀特太太立即抓住机会顺阶而下:“昆西,你怎么长的眼睛!你的女仆还真是随了你!闹出这么大一摊子事!现在所有人都回位上做作业!”
她将一沓钱递给奥蕾莉亚,奥蕾莉亚向身后递了个眼神,潼恩心领神会,走去讲台。
虽然很不圆满,但也被迫尘埃落定……
“擦擦吧。”她听见身后奥蕾莉亚轻声细语:“手上脏,别把班费也弄脏了。”
老师放话保他,终于松懈下来的昆西看向奥蕾莉亚的目光也复杂起来,接过那块雪白的方帕,刚抬起手,便愣住了。
他的手洁净白皙,只有一手冷汗,别无其他。
除了……
指缝。
“哎?!”仍对结果不满足的围观群众大叫起来:“你的指甲缝里哪来的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