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苏载言吃的很开心,只是味道有些寡淡。
那些鱼和肉苏载言一口没吃到,最后吃的是苏载玉给他盛的白粥。
苏载玉的理由很简单,苏载言久不进食不应吃这些油腻之物,该多吃流食。
苏父和苏母都觉得有道理,最后那碗冒尖儿的小山被苏子昂狼吐虎咽的以风卷残云之势吃了个干干净净。
等苏父和苏母都睡下了,苏载言敲响了苏载玉的房门。
苏载言很快就开了门,看到大哥手里拿的一卷书,笑道:“我就知道大哥此时一定没睡。”
“打算把这一卷看完再睡。”
苏载言到屋中坐下,苏载玉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苏载言喝了一口,开门见山地问:“大哥,你是不是有个书童姓余?”
“正是,二弟怎么问起他来了?”
苏载玉知道苏载言此时过来定然是有事,却没想到他会问起自己的书童。
“那书童叫什么?”苏载言握着杯子的力道紧了几分。
虽然他只是个穿书者,但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后,苏载言有种自己和原身融为一体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能以旁观者的态度看待这件事。
他的记忆告诉他,他大哥是个君子,根本不会做出逼人就范的事情,他的家人也不会做出虐待下人和仆从的事来。
“他叫余之年。”苏载玉道。
果然!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苏载言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
苏载玉见他神色不对,握住了他另一只手的手臂,“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哥,我躺在棺材里的那段时间其实做了一个梦。”
苏载言将即将发生的事以梦的形式说了出来。
“你是说大伯会被判谋反,而我们苏家会被诛九族?”苏载玉听后不由大吃一惊。
苏载言点头,“这个梦很真实,像是一种警醒,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我在梦里看到了大哥的书童,也是在梦里知道了他的名字。”
苏载言没有直接告诉苏父和苏母,怕他们受不了,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避免这场灾祸,于是就想起了聪慧非常的苏载玉。
如果是苏载玉,说不定会有办法。
苏载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搁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
他们的大伯苏文善是文江国的大将军,前不久因战败而下狱。
庆文十一年,大余国与文江国在两国边境打了一场恶战,这战火一烧就是一年有余,最后文江国战败,丢了三座城池。
接到战报,文江国年迈的老国主龙威震怒,决定亲自统帅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夺回丢失的城池。
然而就在御驾亲征的前一晚,国主却突发恶疾,一病不起。
外患未除,国主却先倒下了,一时间朝局不稳,人人自危。
苏文善作为领军主帅,还没回到京城就被锁进了囚笼,进了京后直接被丢进了天牢。
但苏家怎么也不会想到,苏文善会获一个谋反之罪。
他了解自家二弟,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如果这个梦是真的……
“二弟,你可还梦到了什么?”
原文中这段描写只有寥寥几笔,苏载言只能摇摇头,“就只有这些,我知道大伯是被冤枉的,但有一个词叫欲加之罪。”他转而又问苏载玉,“大哥,现在是几月几日?”
“八月十二。”苏载玉回道。
苏载言的脸色一白,“没时间了。”
“此话何意?”
见他这般模样,苏载玉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载言长吸一口气,声音发沉,“八月十五,诛九族的旨意就会下达。”
“的确没时间了。”苏载玉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咳咳!”
房间的一扇窗没有关紧,此时一阵风吹了进来,引的苏载玉一阵咳嗽。
苏载言赶紧起身把窗关上,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大哥。
苏载玉的面色本苍白,此时因咳的厉害脸上浮现丝丝红晕。
苏载玉的模样是生的极好的,玉貌清绝,松风水月,当得起一句秋水为神玉为骨。
不似他这般,生的半人半鬼,他在换衣服的时候照镜子差点被自己吓了一跳,在他的右半张脸上,布满了狰狞可怕的红色纹路。
在他的记忆中,苏家人皆生了一副好相貌,只有他生来便是如此。
他父亲这一支,当属苏载玉生的最为出挑,加之又有才华,不知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只可惜生来病弱,大夫早有断言,他无法享常人之寿。
他本就身体不好,近来更是因为苏载言的死瘦削的厉害,眼底更是带着青黑之色,可见睡的不好,看的苏载言心中很不是滋味。
苏载言轻轻给他拍背,直到他不咳了才把手放下。
“大哥,没事吧?”
“没事。”苏载玉摆手,眼中有冷凝之色,“二弟,为我研磨,我要写一封书信。”
“好。”
苏载言为苏载玉研好磨,苏载玉很快就写成了一封书信。
将书信装进信封,苏载玉换来贴身小厮,吩咐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去京城苏家。
小厮应了一声,接过书信转身快步走了。
“叫醒父母和三弟,我们连夜就走。”
“去哪?”苏载言问。
“去大余。”
*
八月十四日,夜。
这一夜乌云遮月,秋风萧瑟,文江国都城大安城内寂静的可怕。
平日此时应正是热闹的酒馆的门都紧闭着,街道上连平时喜欢在半夜吠的狗夹着尾巴也没了动静。
整座城内只能听到一队队穿梭在城内巡防的甲士们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间发出的“咄咄”声,沉重的氛围笼罩整座大安城。
皇宫里一队内侍穿过一道道长廊,他们低着头,放轻脚步,生怕弄出一点声响,个个寒蝉若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