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山忽然拐进另一条巷子。
何必看了眼,发现不是来时走过的路,跟了上去问道:“阿爹我们这是要去哪?”
“百草堂老店。”林启山说完便没再说别的什么,他领着何必穿街走巷,然后在街角一家开着的店面前停下。
何必抬头时看到了“百草堂”三个字。这间医馆远不如景云城里那家百草堂大气,医馆里人不多,只三两个来买药的,看模样似乎是附近的居民。
林启山与当值的学徒打了声招呼进了后院。这间院子与朱珠家的院子相似,也是四合的天井院子,面街的两层屋子外墙开窗做了医馆,其他三面的屋子似乎是住人存物的,院里竹架上晒着几簸箕草药。
林启山进到后院后将工具放到地上,然后走进了明堂西边一间屋。
何必将工具放下后在院子里闲看。院中地上铺着青石板,周边四方挖了泄雨水的明沟,门上的花窗做得很好看,进来前街上行人不绝,但在院里却不觉得吵闹,更多的是一种闲适恬淡。
何必转着看房屋构造,视线扫过大门时愣了下,恍惚间她好像在门口看到了一个小女孩。何必视线移了回去,发现正是她进朱雀村时,在主街上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探头探脑趴在门框边朝院子里看了会,然后便抬起短短的腿,迈过高高的门槛,跑进了院子里来。小女孩手里举着一个小风车,风车随着她的跑动呼呼带风转动。她脸上笑嘻嘻的,径直朝何必跑了过来。
眼见着小女孩就要撞到自己,何必忙伸出手准备拦住。她的手就要碰到小女孩时,小女孩却忽然“撞到”了她怀中。
何必愣了下,预料中的撞击并没有随之而来,她低头看了眼,怀里并没有什么小女孩。何必转身,然后看到小女孩举着风车,跑去了西边那间屋子,接着消失在了门后。
何必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小女孩和她小时候长得十分相像。
一时何必忽然觉得这间院子也好熟悉,这里的大门,这里的花窗,这里的青石板,院子里的一切。出现这个记忆的时候何必怔了下,她近日好像经常有这种奇怪感觉,今天似乎更加严重。
忽然林启山从二楼探出身来喊了声“瑶儿”。何必回神抬头看了过去。林启山接着说了句:“你上来帮我个忙。”
何必应了声后进了西边屋里——那个小女孩消失的地方。屋里有上二楼的旋转木梯,木梯大小仅容一人堪堪通过。何必上了楼。楼上摆放着两张床榻,那两张床榻比一般床榻做的短一些,但做工却很精致。
屋里只有林启山,哪里有什么小女孩。
难道是大白天遇到鬼了?何必皱了皱眉。
林启山在屋里木柜翻找了一阵,取出一沓书籍,递给何必道:“你帮我拿一下”说完又转身翻找别的。
何必低头看了眼,见那些书名字都是些什么“经”、“方”的。
何必好奇问了句:“阿爹,这些是谁的书?”
“织儿的,她好收集医书,这些年差人往家里带回来不少,有些存在景云城的百草堂里,有些存在这家老店。前些日子你傅阿爹嘱托我,让我今日顺路带回去,给云儿用。”林启山说着关上木柜。
“流云她,以前就住这间屋吗?”何必迟疑了下问。
“对,之前医馆地方小,云儿和织儿住一间屋。”林启山招呼何必下楼。
何必看那屋子一眼,回过神随林启山下楼离开,回到百草堂后放下东西便去了茶馆,到了茶馆时寻了圈后看到了司书。
“你找我来所为何事?”何必于司书对面落座。
司书看了眼见是何必,回道:“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与你辞别的。”
“你要回去了?”
司书点了点头:“将来你若到京城,可到城东松竹斋留信,我见到后自会去找你。”
“还不知我是否有可能去京城,京城离景云城的路途,委实有些崎岖漫长。”
“将来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借你吉言,我若有幸到了京城,一定去看你。”
司书笑了笑。
楼下忽然一阵马蹄声驶过,有人喝道:“闪开!快闪开!去去去!”,然后便是铜锣声,声音由远及近。
何必好奇,从窗户往下面街上瞧了眼。一队人马行了过来,那些人皆是官差穿着,队伍后面有顶官轿。街道两边已有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何必见了好奇问了句:“这是哪位大人?如此威风。”矿局的那位沈如林大人出行都不及这人。
司书看了眼,道:“巡抚大人,当得起这排场。”
楼下的人马已行了过去,
“巡抚大人?怎么来景云城了?”何必坐了回去。
司书奇怪道:“有人举报,矿局监督沈如林做假账,营私利,惹得皇上大怒,现已被押在了景云城的大牢里,这件事你没听说?”
何必摇了摇头,这几日她都在百草堂后院的木工房里待着,没注意景云城里发生的事,若是何必卿还在,倒是可能听到何必卿与何父讨论一二。不过她近日出行,也没听到多少人讨论。想来这等惹火烧身的事,景云城那些商贾,避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大肆讨论。至于城中其他人,沈如林做的是倒卖铁矿的事,又没怎么伤及他们利益,这等与己无关的事,估计也就是茶余饭后与家人闲聊一二,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