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民,见、见过……大、大、大人……”
“小、小妇人,见、见过……大、大人……”
二人哆哆嗦嗦跪地行礼,浑身抖如筛糠。
“不知,我、我夫妇二人,犯了什、什么罪?”男人强鼓起勇气,抬头问道。
穆玖朝身旁的陈言使了个眼色,陈言毫无意外,习以为常地走上前道:
“经大理寺中几名大夫,以及京城里有名望的大夫共同诊治,你身上的毒已经悉数清除,于身体并无大碍,休养一段时日便可。
此事眼下疑点有三:
在醉仙楼的饭菜中,并未测出有任何毒素,此其一;在你昏迷之后,这位夫人不曾见太多的慌乱与担忧,此其二;在夫人所言你生死不知的前提下,第二日居然能穿金戴银上醉仙楼发难,且衣着打扮与你们二人前一日截然不同,此其三。
我们已经走访了你们住所,街坊的说法十分一致,你们二人平日里生活拮据,由此可见那些衣物饰品原先恐怕并不属于你们。而且,有人说曾在你们住所附近看见过好几次同一个陌生人,据描述,我等认为那长相应当就是吴勇。”
吴勇大约没想到自己突然又被提及,诧异地抬起头。
被质疑的夫妻二人以及被提到的吴勇,三人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是在陈言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杨期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出声:“大人,这都是他们三个人的问题啊,我、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陈言被他的话语吸引了注意,他笑了笑道:“别急,这就轮到你了。”他缓缓开口道,“东边街头有一家药店,不知杨掌柜可知道啊?”
闻言,杨期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他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不太清楚。”
陈言对此并不意外,他挑了挑眉道:“哦,是吗?如此说来,那药店的账本怕是作假了,来啊,将药铺掌柜请上来。”
随着陈言的话音落下,在外等候多时的捕头将一老者带了进来。那老者须发皆白,却鹤发童颜,脚步沉稳有力,眼神明亮有神,举止自然大方,令人心生好感。
“不必多礼。”李铭在那老者欲拜之前,开口制止。
老者倒也不推脱客气,笑盈盈道:“多谢大人。回禀大人,大约半月以前,这百花阁的杨掌柜曾来小老儿铺子中抓药,按药方中所写需要数种药材,可其中有一味药材极其特殊,它本身带有毒性。但若是配以特定几种药材便能化解其毒性,反倒有所奇效,因此初见并不容易使人起疑。
怪就怪在,这杨掌柜一连买了好几次,小老儿这才上了心。那药材性质特殊,全京城只有我们一家有售,且为了避免事端,我们单次都是限量出售,怕也正是因此,杨掌柜才一连来了好几日,只为买够数量。”
话说到这里,堂中的大理寺官员都是聪明人,心下已经了然。
半月前,正是醉仙楼生意突然火爆的日子,杨掌柜见百花阁生意惨淡不由得心生愤恨,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策划一起投毒案件。为了使情况玄之又玄,醉仙楼百口莫辩,便想出了利用这等奇特药材特殊性。
他一连购买数日,使药材数量足够,将其研磨成粉后买通了醉仙楼后厨的吴勇,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重赏之下,吴勇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又让吴勇出面,挑选了一对平素好吃懒做生活拮据的夫妻,让他们以身做戏。按那妇人这种升斗小民的性子,必定会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届时,这醉仙楼的好日子怕也是到头了。
吴勇身为醉仙楼后厨的伙计,十分容易接触到食材碗筷那些必需品。他只要偷偷将那药粉混入水中,再将筷子泡在药水中至少二十四个时辰,待筷子充满了毒性。等那夫妻二人来醉仙楼吃饭时,将筷子送上。
于是便有了当日那一出,男人明显是中毒,可是醉仙楼的饭菜却查不出问题,醉仙楼又无法洗清自身的嫌疑,百口莫辩。
杨掌柜想得十分美好,一切也按照他心中所想顺利的进行。只是没想到,那妇人实在是按捺不住天降横财的喜悦,还不等风头过去,就心急地穿上了与她并不相配的衣服,戴上了不属于她的首饰。
被经验老道的穆玖一眼看出破绽,顺藤摸瓜。
“人证物证确凿,尔等可认罪?”大理寺少卿李铭沉声问道。
几人均面如死灰,如丧考妣,除了吴勇。他满脸不服,正欲开口辩解,忽然从大理寺门前传来一声凄惨地呼唤——
“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