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清尘给他擦掉眼角的泪,“你如此这般,如若出了事,岂不是我的罪过?”他轻声命令昏睡中的步生莲,“别出事,听到没有?”
因着这一眼,濯清尘想,他这辈子都不能不管步生莲了。
等医师接手了步生莲,濯清尘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当时濯清尘只身前往河州城外寻找步生莲的下落,紧随其后赶来的齐牧带人解救了被人围杀的十七和程允。属下们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齐牧:“我们的人拿下河州县令后,他的拥趸们纷纷掉了头开始控诉河州县令胆大妄为在河州只手遮天……”
“这些不重要,”濯清尘打断他,从虚掩的门上收回视线,“河州瘟疫怎么样了?”
“今日河州城里刚经历一场暴动,百姓们反抗得很激烈。他们之前几乎是被囚禁在华安街以西,我们的人不敢用强制手段。但若再退缩,恐怕就要压不住了。”
“我们来河州之后,有人主动联系吗?”
“有。”十七递给他几本账目,“一位姓陈的大人借着混乱送来的,说要控告河州县令一行人贪污受贿,奴役百姓,致使河州城内民不聊生。”
“什么底细?”濯清尘接过账本翻了几页。
“不是河州县令一党,民间风评很好。”
“人善伪装,不可轻信。”濯清尘顿了一顿,“把河州药铺的草药和医师调给陈大人,让他去劝说之前被隔离的人们。”
“殿下,估计调不出来。”
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濯清尘这一趟很大可能是来取这些尸位素餐的大人们狗命的,不知道濯清尘对他们的态度,他们自然不会乖乖配合。他们这一行人,一不得民心,二不知河州内部盘根错节的关系,实在被动得很……但是,只要把河州摇摇欲坠的平衡打破……
“把我需要草药和医师的消息放出去,会有人主动送上来。齐牧和十七去重新划出一块能够好好安置病患的区域,华安街西整块区域杀毒。将埋葬的逝者好好处理了,不要留下隐患。”
“是。殿下。”十七和齐牧领了命,随即离开了。
濯清尘低头看着手上的血,静静等待里面的消息。
程允站在旁边,突然跪下了。“属下护卫少爷不力,请殿下责罚。”
“河州到底发生了什么?”濯清尘没看他,搓着手上的血,手指头都被他搓红了。他到现在脑子里还是刚刚步生莲满脸委屈和痛苦地看着他的样子。
“原本少爷的计划是拿城西瘟疫离间大监和河州县令,等他们闹出矛盾分道扬镳时,我们借机逃跑。但有人引导我们发现城西瘟疫,河州县令派人抓捕少爷。少爷猜测事发之后商队必然上路,于是假意被捕,派属下先走一步混入车队,等离开河州再出手,以免河州县令以步家商铺的人为要挟。但少爷被关押时,有人递消息说城北有出口,若能从此处逃脱风险要小得多。十七大人带少爷逃脱县令抓捕来到此处,谁知大监竟也想从城北逃脱,反而弄巧成拙让少爷受了伤。”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了。
大夫朝濯清尘行了礼,“太子殿下放心,幸而没伤到要害,好好休养就没事了。但我看小公子似是舟车劳顿已久,脸上有疲乏之相,这一昏迷,可能要比常人睡得更久一些。这是好事,公子不必担忧,且让他安心睡着,正好省了清醒时伤口的疼楚。”
濯清尘松了口气,“谢大夫。”
送走大夫,濯清尘叹了口气,“起来吧,去安排一座宅子,不要在河州城内,不用太大,院子要好看,离河州县令府半天之内能往返的距离。等阿莲情况好一点,就把他接进去。”
“是。”
等人都走了,濯清尘坐在步生莲床边,用手帕沾了清水,慢慢擦去步生莲脸上已经干涸的血水。
“你个混账,非得吓死我是不是。”濯清尘捏了捏他露在外面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到被子里去,用手指在他眼角抹了一下,“受委屈了是不是,别害怕,哥哥给你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