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藏在石狮子后面看他们的背影。堂堂太子殿下提着笨重的木箱,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偶尔回头看看身后贪嘴吃果子的人,脸色看似责备,眼神却早就盈满了宠爱的目光,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挂起,压也压不下,那份偏爱几乎要从周身满溢出来。
他们走在那里,好像他们才是亲生兄弟。
五殿下攥紧了手指,不知道是被这幅画面上印出来的哪个字眼灼伤了,也许是“偏爱”,也许是“兄弟”,他心里冒出一把名为“嫉妒”的火,想要把画里的人一并点着,让他们再也不能欢喜。
回到府中,步生莲打开两层的匣子,发现第二层是一套文房四宝,步生莲笑得更欢,“哥,太傅怎么想不开,要让我出师了?”
“不许说混话。”濯清尘接过来翻看一番,太傅的文房四宝与旁的老师赠予学生的还有所不同。老师在成为太傅之后,不便再收其他的学生做关门弟子了,那叫结党营私。但太傅学问名冠天下,学子们求贤若渴,于是太傅仍然时不时开个讲学,等一批一批学生长大,能够出去闯一闯天下,太傅便会送上笔墨纸砚,算是出师礼,也是变相地认可了这个学生。
濯清尘拿着这套笔墨看向旁边差点把花瓶打翻的步生莲,着实有些不解:老师这出师礼,是不是给早了些?
步生莲扶正花瓶,一时间看上去有些局促。“可是我还没给老师敬过茶呢。”
“若非当年你乱说话,这杯拜师茶你早该敬上了。”等到出师了想起没拜师,步生莲许是第一人。
步生莲反手拿着毛笔,用笔杆在茶杯沿上敲,发出叮铃的响声,“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去太傅府,叫我一起。”
“怎么,紧张了?”
“瞎说,”步生莲故作淡定,手上却把茶杯敲得更急,“你说我要准备什么茶?上午去还是下午去?”
濯清尘被他吵得耳朵疼,遂把他手里的毛笔夺过来,和其他的三样一同帮他收起来,“给了你这套东西,便是认你这个学生。老师不拘那些虚礼,不用担心。”
午令前来禀报,“殿下,程允大人的信。”
步生莲顺手接过来,“明日抵京。”
“等着吧,”濯清尘笑了,“你快有玩伴了。”
等第二日程允到了太子府,步生莲正蹲在墙头跟墙外的人说话。
濯清尘在旁边倚着柱子等着他。步生莲说完话,跳下来走到濯清尘身边。
“暗卫阁又有什么事?”
“闲事。十七说要给他家鹦鹉设宴,让我人可以不去,钱一定到位。”
“暗卫阁戒律森严,甚少在人前露面。一只鹦鹉倒是让他圈了好多年的钱,暗卫阁不罚他?”
“十七狡猾,每次都趁阁主不在京城的时候设宴。话说回来,十三这人几乎要把规矩两个字刻在脸上了,但这件事却没说什么。”
“要去吗?”
“看在那只鹦鹉还算讨人喜的份上。”
“三个月的份例又没了。莲少爷,这可是赔本买卖。”
步生莲懒得绕路,直接跳过栏杆,坐在上面等濯清尘,“没事,”步生莲大手一挥,“爷不差钱。”
濯清尘笑瞧他一眼,没揭穿他。
步生莲跟上他往里走,找补似的,“等我找机会把鹦鹉偷来给你看。”
濯清尘讨厌死暗卫阁了,“谁要看一只畜牲。”他自然而然地牵起步生莲的手往后院走,“程允来了,你也好久不见了,随我去见一见。”
“殿下,少爷。”程允笑了,“河州一别,少爷长大了。”两人打了招呼,程允往旁边退一步,露出身后的人来,“殿下,西域的钉子已经布置好了。这几个孩子是潜进使团带来的,避开了暗卫阁的眼线。”
濯清尘转头看看步生莲,略有思量,“倒是跟你一般大。”
步生莲点点头,“先让他们跟着我吧。”
“人不要太多,选出三五个来,便先拿少爷当个靶头。”
步生莲想了想,“明日我要去醉春楼,你们跟着认认暗卫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