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潘彻揉着眼睛，还不想从床上醒来。裴况离得近，照头弹了一指。

“哎哟，”潘彻捂着脑袋：“谁呀谁这么没公德心，真是的！”

等看清眼前站的裴况，以及不远处同样盯着他看的路榆相，潘彻一吞口水，脑子里终于记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天、天亮了？”潘彻问：“是不是要去接任务？都怪我，睡过头了。”说着说着，他赶紧就要起来，也顾不上头疼不疼了。

“不是，”路榆相说。

“哈？”潘彻穿鞋的动作停下来：“还没亮撒。”

“嗯，”路榆相道：“我和裴况问你点事。”

潘彻揉揉脑袋，睡意已经走了大半：“行，你们随便问，知道的我一定都说。”

裴况直入正题：“昨天晚上你开门了？”

“没有啊，”潘彻坚定道。

“那为什么怪物会出现在屋子里？你又为什么会跑出来？”

说到这里，潘彻一下子懵了，他甚至自己都想不通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昨天晚上我还是被这鬼东西摸醒的。”

潘彻一把鼻涕一把泪：“裴哥你不知道半夜被这鬼东西摸醒是什么感受，我心跳的跟大妈跑我身体里来跳广场舞似的，你们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你说，一个正常人半夜被摸醒，一醒过来还看见吊着个鬼东西在你头顶对着你笑，这是个人都会跑的吧？！”

路榆相越听越不对劲，一间屋子住的是两名玩家，可潘彻嘴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自己。

叶燕呢？为什么潘彻嘴里没有听见叶燕？是顾不上还是没看见？

路榆相问潘彻：“那这期间，你有看见叶燕吗？”

“叶燕…”潘彻想都不用想便道：“我当时被吓醒还担心她来着，结果我往身边一摸，转过来又是另外一张鬼脸。路哥，我真服了，你知道我当时命有多苦吗？！”

路榆相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知道。”

裴况继续追问：“那后面呢？后面你还看见她没？不管是屋子里还是屋子外面。”

“没有，”潘彻认真地说：“虽然当时我只顾得上逃命，但是我很确信我跑出房间以后没有看见她，至于屋子里我不敢确定。”

路榆相：“我从他后面出去的，除开后来看见个怪物背影，什么都没看见。所以，她应当还在屋子里，从头到尾都没出过房间。”

潘彻脸色变得难看，“你是说我从被摸醒到被吓得逃命，她一直都在屋子里？她早就躲起来还看着我被追？”

“或许是这样，”路榆相说。

“可是她怎么就知道怪物一定会来追我？”潘彻不明白。

“这还不简单，”裴况闷声道：“你路哥能想到的事别人就想不到吗？她敢这么做肯定是她有所倚仗，毕竟能走到这个副本的都不是傻子。”

裴况顿了顿，无辜地看向潘彻：“你除外。”

“哼，”潘彻低头，小声愤愤说着什么，听不真切。

他过后又问：“不过路哥想到了什么？”

想到裴况刚才的话，路榆相没忍住弯了唇角，叫潘彻看见，一时间更气了。

不过他倒是没死心，一直盯着路榆相等他说个准话，路榆相道：“颜料。”

潘彻脑子里那根筋总算是通了。

他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可是我通关用的也不是颜料啊！鱼厝跟我讲NPC是有命门的，但凡抓住他们的小尾巴，他们就只能收下电影票。为这，我可是蹲点蹲了一下午呢。”

“那真是难为你了，”裴况道。

路榆相偏头，“这样说你和鱼厝她们都是用其他方法完成昨天的任务的？”

“是啊，”潘彻说：“我一开始的确是在乱使劲，后面发现还是攻略流玩家的方法好用。”

天属于要亮不亮的范畴，有零星的黑暗因子，但也能依稀瞧见较远处模糊的人形，和着说不清道不明来自黑夜的独特滋味，容易叫人懈怠又缱绻。

裴况靠在窗户跟前，没开窗，却拉开了帘子。天边微弱光线从他身后照进来，可以看见蓝黑色背景下人修长挺拔的轮廓，好像一张剪影。

路榆相眼神作短暂停留，接着咳了一声。

“这窗户也没开啊，”裴况转回来身，走到路榆相身边，探了探他的额头，后眯着眼不怀好意道：“受凉了路哥？副本里生病了可了不得，没有药店更没有药。”

路榆相只说：“死不了。”

“不过你不应该反省一下吗？”

“我？”裴况指着自己：“反省什么？反省我没给你找药？还是你晕倒之后没先给你暖床？路哥，你受凉可赖不得我。”

“…”路榆相越看裴况越觉得人欠揍，他一边走远一边道：“如果其他人都不知道颜料的作用，那叶燕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路榆相自大，因为这是小概率事件。不仅要人豁出性命冒险，还要玩家既碰见NPC上妆，又发现其余屋子里堆的颜料，剩下才轮到玩家思考颜料的作用。

叶燕一个人，实在是很难办到。

而她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冲动行事的人，所以可能是有人告诉了她什么也未尝可知。

潘彻不清楚其间细节，路榆相和裴况却是明白。中间王澄问过，裴况没有保留地告诉了他，路榆相还纳闷，现如今或许有了出处。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澄和叶燕的关系也就很好说了，想必他们二人是绑在一起的，王澄要保护的人是叶燕。

路榆相和裴况是想明白了，只剩下潘彻欲哭无泪：“我以为她选择和我一个屋子就不会害我。”

裴况：“严格来说她并没有害你，她只是不救你。”

潘彻：“……”

趁潘彻独自转身黯然神伤之际，路榆相先目不转睛盯着裴况直到人看向他，然后问：“叶燕明明可以救人，她为什么…？”

路榆相想不通，如果说其他时候与自己性命挂钩，不救也就算了，可昨晚这种情况，但凡叶燕在屋子里知会潘彻一声颜料有用，那他也不至于被追的上下楼跑。

裴况不说是之前没想到，可叶燕是想到了却不说，路榆相实在费解。

裴况看看潘彻，再看回路榆相，乐出声，才顺势解了路榆相的疑惑：“因为潘彻不死，她就有可能死。”

叶燕不是已经知道了颜料的作用？

那为什么潘彻不死，她就有可能死？

天只要快开始亮|亮的就快了，裴况没说透的话在天亮之后路榆相也终于明白过来，只是脸色较之前白了一个度。

裴况后知后觉记起来一个问题，他问潘彻：“你看清楚怪物长什么样子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