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坐到桌边,定睛一看,只见那粉丝油亮油亮的。他拿起筷子,拨拉了一筷子粉丝放进嘴里,软软糯糯,鲜美无比,感情,那鸡肉的香味,全在粉丝里了。
湘云装了两大碗米饭,两口子都饿了,就着那满是红亮汤汁的粉丝,还有软烂的鸡肉,都将米饭刨了个底朝天。
一海碗鸡肉烩粉丝,也差不多光了。
摸着吃得饱饱的肚子,湘云心满意足地想,光是一天吃鸡,还是不够的,自己要每天都吃上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日子过得才有意思呢!
继续努力,一切,都会有的!
洗了锅碗,看看天色已经黑透了,想起三嫂之约,湘云解了围裙,跟四郎说:“我去三嫂那里了。”
说完,她就拿起绣花绷子,走出了院门。
此时,天上一轮新月挂在树梢,天边有寥落的星辰,草丛里有虫子在唧唧鸣叫,小村的春夜,静谧而美好。
湘云穿过村里的竹林,来到了姜三郎的家里。
姜三郎的家是一个泥巴糊成的小院子,小小三间房舍,两间厨房。
四郎曾经跟她说过,姜三郎老实巴交,却极为能吃苦,农忙之余,去镇上找活干,专干重活。再加上姜三嫂也是个勤劳的人,干活也麻利,天天织布卖,她还种很大一个菜园,时不时地去板桥镇上卖些瓜果蔬菜,所以,家里也过得颇为殷实。
至于姜二郎家,因夫妻两人都是性子较弱之人,尤其是姜二郎,手无缚鸡之力,十五亩地种得实在辛苦。姜二嫂帮他种地之余,还要伺候自己瘫痪在床不能行走的老娘,家里过得就贫困些。上次争论糯米面之时,湘云就看见姜二嫂的衣服上,打着补丁。
敲开姜三嫂家的院门,只见姜三嫂笑容满面迎了上来。
到了堂屋,只见姜三郎正在桐油灯下搓麻绳,小侄女姜云坐在父亲身边打盹。
见湘云来了,姜二郎就笑道:“弟妹来了?你跟你嫂子说话去,我把云儿哄睡了,去厨房搓去。”
湘云道:“三哥,耽误你干事了。”
“没事,你嫂子就爱跟人聊天。”
姜三郎抱着女儿走后,姜三嫂也把自己的绣花绷子拿出来,妯娌二人,就对着桐油灯绣起花来。
“弟妹啊,你有没有听说,大嫂近来跟婆婆吵得厉害?”姜三嫂是个爽利人,没有太多的废话。
“哦?这我倒是没有听说呢,那她们究竟在吵些什么啊?”湘云不动声色地问。
姜三嫂道“大嫂不是有个编制器物的手艺吗?她想在板桥镇上开个店铺。”
“三嫂,在板桥镇上开个店铺,恐怕得不少钱吧?”
姜三嫂道:“光是租金,一年就要五十两银子,店里总要置办些器物家伙吧,没有六七十两白银,怕是开不了这个店。”
六七十两银子,自己一个月挣二两多,不吃不喝地存着,也要存三年。
这个店,确实不容易开啊!湘云心里暗暗感叹着。
想到这里,她就说:“大嫂手里,恐怕没有那么多钱吧?”
姜三嫂微微一晒:“自然是没有,所以她要想办法啊。”
“什么办法?”
“找婆婆要呗?”
“婆婆手里,能有多少钱啊?”这个问题,湘云倒是发自内心地问。
姜三嫂冷冷一笑:“你可别瞧不起婆婆,婆婆手里,可都是金元宝呢!”
湘云吃了一惊。
金元宝?
能称得上元宝的一般都是十两,十两金子,不就是一百两银子了?
都是金元宝?那就是说,不止一个金元宝?
看出了她眼神里的疑问,姜三嫂自动贡献答案:“婆婆手里,可是一共有五个金元宝呢!”
那就是五百两银子啊!
对于一个庄户人家来说,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既然如此,自己成亲的时候,婆婆还能一毛不拔?
想到这里,湘云气不打一处来。
姜三嫂显然看出了她的情绪,缓缓道:“你们成亲的时候,不是婆婆不给钱,而是大嫂不许!”
“大嫂凭什么不许?大嫂不许,婆婆难道就不给了?”湘云不可思议地道。
姜三嫂哼了一声:“公公临终时有交代,那些东西是祖传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给儿孙。所以,分家的时候,大嫂才拼了老命,去争夺婆婆啊!”
“那婆婆就愿意跟她了?”
“婆婆是个软耳根,大哥又是长房,再加上族长偏向大哥,几下里一凑,婆婆就跟了大哥过了。”姜三嫂缓缓道。
湘云皱眉:“就算婆婆跟了大哥过,那五个金元宝乃祖传之物,总不能说都给了她吧?”
姜三嫂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婆婆不会这么偏心的。可是,谁知道大嫂会用什么法子对付婆婆呢!”
说完,她看了一眼湘云,就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