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底下男人怎么都不靠谱?你晚上去找王兴家的,托她买些玉肌散,再让柴婆子开小灶做些三白汤。就盼着这般内服外敷能挽回些许。”
“哎哎哎,还是姐姐您见识多广,只是这玉肌散是个什么方子?三白汤又是什么方子?”
“若跟你详述,只怕你一时也记不清楚。你只需说出方子名儿,王兴家的就能采买回来。她家惯常采办这些,与京城各大药铺关系好,什么参茸丹丸都能置办回来。”
如此,李嬷嬷又花了半年工钱买了这玉肌散和三白汤回来。
李清瞧着了心中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更上心些才是,也省得娘为此花钱了。
李嬷嬷瞅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就笑道:“不过是些小钱,别挂心上。等日后得了主子眼,分配了好差事,什么金的银的得不来?”
......
只说李嬷嬷安置好儿女后就匆匆回了贾母院照顾宝玉。而李亮与李清兄妹则被打散了分别安置在荣国府后街仆从房内。
虽说此次给宝玉挑选丫鬟小厮是由周瑞家的统管,但正经调教则由一位张姓婆子。当然,张婆子管的是丫鬟,至于小厮那儿李清也是不知情的。
这位张婆子长得十分严肃,至今还未见她笑过,说话时声大脸冷,头一日就安排人将所有丫头的头发都给剃了,又将指甲剪到最短,穿的衣裳也扔了老远,统一穿上府里定制的衣裳。
而后又指挥着洗漱干净的丫鬟站在天井处,只听她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姓林的,还是姓李的,也不管你们娘老子在府中有多大的体面,多高的能耐。既然到了我这儿,都给我把家中养的娇气收起来,好好地学习如何当差。”
“明早寅时初刻都在这儿等着,谁若是晚了,且有好事等着你们。”
训完话,张婆子就让丫鬟们四散回去休息。
这小院本也不大,四个丫鬟挤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屋子朝冬开了个小窗,从早到晚都见不着太阳。
李清与林红玉,赵晓蓉,秦巧芸四人一间,她们年岁相近,又都是初次离开父母来这儿学规矩,有秦巧芸挑头,很快她们就互通了关系。
李清亲娘是宝玉的奶妈,赵晓蓉姑姑是二老爷的姨娘,林红玉亲爹林之孝是府里大管家,至于秦巧芸,她外婆是大夫人跟前最得力的婆子。
这么一看,还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不过她们家里人再体面,也不敢把孩子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个心里清楚,若是在主子跟前犯了错,家里几辈子老脸卖个干净也不顶用。
故而张婆子说是寅时初刻在天井集合,她们丑时末人就到齐了。
只是张婆子直至寅时三刻还未到,有小丫鬟就不满牢骚了。李清她们屋四人倒是无一人埋怨,而是站那儿静静等着。
待到寅时末,张婆子这才姗姗来迟,她先是罚了几个不服气的丫鬟,而后冷淡淡道:“既是奴才,少给我扯什么理啊公平之类的。难不成日后主子给你们安排差事,你们也有好大的怨言和牢骚?”
“今日第一堂课就是教你们为奴的本分,任你再大的能耐,忠和顺也是排在首位。”
再之后张婆子就开始教丫鬟们伺候人的本事,也不过是些端茶倒水,打扫跑腿这样的活。事儿不大,但光光走路就反反复复地学。头太低了不成,抬得太高了也不成。笑着不行,可太木了也不成。
李清觉得自己快不是自己了。
林红玉揉着膝盖道:“真羡慕赖姐姐,你们知道么?她祖母给她在外头买了几个丫鬟,打着替她入府伺候人的主意呢。”
“这样也行么?”秦巧芸立刻凑过来问道。她明显有些不痛快,都是家生子,怎么姓个赖,倒真跟主子似的这么体面了?
“怎么不成?她弟弟赖尚荣从一出生就得了恩典脱了奴籍,听讲还请了秀才老爷在家教课呢。保不齐她家里还能出个官老爷。”
这话一出,赵秦两位丫头是羡慕极了,都道:“真希望有朝一日我家也能有赖家这般的体面。”
众人还要再说,就听木门被人砰砰砰急敲了几声,小丫鬟们再不敢闲聊了,被子一拉就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