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最近一段时日,贾珠也不知去寻了什么隐士高人,早出晚归,连半个仆从都不带。李清闲来无事就去寻林黛玉玩。林黛玉体弱,喜好安静,闲暇时多数都在看书,今日天好,她倒是难得有了兴致,将朝南的窗户支开,正坐那儿谈着古琴。
李清听了,只觉琴音如泉水叮咚,节奏欢快活泼,再看林妹妹一双眼睛,里头全是笑意和自得。此时的林黛玉如同个小太阳,每日都笑盈盈的,不见一丝雾气蒙蒙。
“听姑娘弹琴,心情也跟着变欢愉了。”李清笑着夸赞道。
“姐姐当真有此感觉?”
李清点头道:“原心里有些不适,听了姑娘的琴,样样都顺了。”
林黛玉一拍巴掌道:“若真如此,那我岂不也能成琴医了?”
李清不解,林黛玉又解释道:“姐姐不知,前段时间我翻了《黄帝内经》,对五音疗疾颇感兴趣。其中肝心脾肺肾,怒喜思忧恐,皆能以角微宫商羽对应治疗。若真能练成琴医,日后也省得再吃那劳什子的苦汁水。”
一旁的奶娘王妈妈笑道:“姑娘,你莫要再找借口了。纵然你练成了琴医,这药也得喝。”
此时李清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林姑娘喝腻了中药,自个儿在摸索偏门呢。想明白了,又觉得此时的林妹妹实在可爱,也不忍将她与书中描写联系起来。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木鱼声由弱到响,又由远及近传来。王妈妈一愣,气道:“怎么又是这两人?”
“怎么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僧道,总说要将姑娘弃了去,不然累及父母。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怎得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僧道经常来么?”
“倒也不是经常,距离上回也有两年了。只是每次来了,都只说些不吉利的话。也是老爷太太心善,依着我说,就该用大棒子打了去。”
“也是巧了。甄家当年也有僧道上门说了同样的话。”李清即刻补充道。
“这出家人好生奇怪,怎得尽扯人家女儿说些不吉祥的话。”
王妈妈喃喃自语,林黛玉却惨白了脸,李清见了立即上前哄道:“好姑娘,你这般出众的人物,该是仙子投胎才是。那僧道闹出这样的阵仗,不过是唬唬人罢了,真正的得道高人该知人定胜天的道理。如他们这种上门张嘴恐吓的,我可从未见过。我倒是知晓好些江湖骗子,若是想哄骗人家的宝物,张嘴定会说些贬低的话,想要以此白得人家宝贝。姑娘亦是府里珍宝,寻常法子哄不了人,就想了这下作的法子。依我看,林老爷很该将这两人给逮了盘问一二,也不知他们靠着这一招害了多少人。”
李清看原著时就极为不喜这僧道二人,神神叨叨,好似济世度人,实则一点用处都没有。可别说什么不能插手凡尘俗世,若真如此,那当初也少开尊口。要知晓封建时代,好些人都重男轻女,若女儿得了“有命无运,累计父母”这样的预言,又能有什么好处?
也是巧了,林如海过来安慰女儿,不曾想听了李清这段话,他心下一动,也觉得事儿不对。
屋外,那僧道将可阔音的大瓮装进了破布袋子里,而后对视一眼,准备大摇大摆进入林府。谁料到刚进了门,就被暗躲着的家丁堵嘴塞进了麻袋,再然后就是被扛着扔上了车,也不知去了哪儿,总归再睁开眼,只见两人被关了起来,像是牢房,可左右无人。
两人正要急呼,就见地上扔了张纸,内容则是让他们二位神仙各显神通,自救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贾珠跑遍扬州城,日日寻些能人隐士,不是与之奏琴,就是相约作画。这日,他又寻了位善于棋艺的教师先生,两人对了一夜的棋,而林如海书房的灯也一夜未歇。
贾珠皱眉看着秦业道:“还有一个孩子呢?”
那秦业有些畏缩道:“前些年一病没了。”
秦业哪里敢讲真话,实在是自己和夫人聊天说漏了嘴,竟让那男孩知晓了自己的来历。有一次他自己出了门就再没回来,如今是生是死他实在不知情。别无他法,秦业只能扯谎讲男孩得病没了,只活了女娃下来。
“公子可要看看女娃?”
“不必了。我这次来是给你送这个。”
秦业打开一看,竟是去工部任职的文书,他当即问道:“我如今能入京了?”
“能,已然无碍。往后该如何自当如何。”
秦业夫妻听了自是喜不自胜,两人蜗居乡野多年早已受够了这贫苦日子。如今摇身一变回了京城,还任营缮郎,焉能不高兴?
他只以为危机已除,哪里知晓纷争才刚刚开始。
而林府,林如海亦得知了贾珠南下的真实意图。他看着窗外明月,实在不明白贾敬为何又淌这浑水?只是如今秦家只剩了女娃,他们的目的能否达到?这一回,他又是跟什么人合作?
林如海实在猜不透贾敬的想法,只能安排甄士隐夫妻去闽地当了个知县,暂且将那位疑似先太子儿子的男娃安排地远远的。
不多时,又有心腹来报道:“老爷,那一僧一道吐了。”
“怎么说?”
“他们是给忠贤王办事。装作僧道四处招摇,一是为了寻找先太子的一双儿女。二是为了挑些模样俊秀的女娃,家境殷实的捞些钱财。家境普通的但模样俊俏的则拐到京城别院调教。”
林如海听此,气得掀了书桌,他咬牙问道:“对我儿亦是如此。”
“是的,他们从甄士隐那儿捞了上万两银子。还打算从姑娘身上捞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