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管家…这里是?”白雀看着古朴陈旧的门头,他不禁疑惑,郡主娘娘就住这里吗?
寒英笑笑,没有直接回答,推开门让白雀进去。
与朴素门脸不同,门内别有洞天。
这座两进小宅寒英花了不少心思,虽无亭台楼榭,琪花瑶草,但珠帘玉幕,珍器古玩一件没少,最妙的是院内有几树桂花,如今真逢秋季,花落留香,他家主人也颇为满意。
进了院子,白雀见有一老妪和一小童立在门前等候,看穿着就知道是仆婢。
白雀惴惴不安,跟在寒英身后轻声询问:“廖管家,这里就是…郡主别院吗?”
寒英眼眸一垂,只说从今以后在这里伺候,再没说别的。
“廖管家……”
寒英叹了口气,收起眼中怜悯,转身冷道:“你怎的这许多话,这差事别的人千求万求都得不来,你只管伺候就行,少不了你的好处。”
白雀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见寒英被自己问烦了,即便心里不安也闭上了嘴,默默跟在身后。
走了一会儿,白雀随寒英进了一间香气袅绕的房间,山水屏风后影影绰绰有一人影,看不清模样,但身若修竹,姿仪出众。
“主人,人带来了。”
主人?白雀身躯一抖,能让寒英喊主人的…只有恶人!
人影闻声而动,须臾之间从屏风后走出。
容颜似玉,红绮如花,正是崔璟。
白雀惊恐地看了一眼崔璟,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寒英。
他又被骗了。
就像七岁那年被向妈妈骗去寻娘亲,结果被卖给了李妈妈。
崔璟见他小脸煞白,看到自己一脸惶悚心里顿时就起了火。
想见他的人能从蓟州排到镇州,多少人见了他恨不得比见了亲娘都高兴,这小东西看到他却跟见了鬼似的。
寒英见那双桃花眼盛满了悲伤…还有失望,心里不好受,软下声音道:“白雀,从今以后你就在这里服侍主人,刚才那两人是给你使唤的,平日你不用……”
“我…不是去伺候郡主吗?”白雀捏着包袱带,强忍下心中酸楚,“廖管家,你说我手艺好…让我去伺候郡主。”
白雀微微仰头,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又被骗了,可他不是七岁了,哭没有用。
“那是为了……”寒英不知如何跟白雀解释,看着泫然欲泣的人,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一个时辰前这孩子兴高采烈,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如今却……
崔璟上下打量了白雀一圈,抱臂对寒英抬了下下巴,“寒英,带他去洗个澡。”
白雀再傻也听懂了崔璟的话音,躲开寒英的手,跪在了地上,声音透着浓浓的哀求:“主君,求求您,我…我…我不想。”许是害怕到了极点,强拦在眼眶里的泪决堤而下,落到了华贵地毯上,洇成几朵深色的花。
忽然想到什么,白雀慌忙扯下包袱,颤着手将包袱打开,“我…有钱赎身…主君,这里有八十贯,求求您,求求您。”
崔璟看着一堆破布里的银块,眯起了眼,“你不愿伺候我?”
寒英见崔璟勾起戏谑笑容,便知道主人又要捉弄人了。
白雀老实地点了点头,“主君,求求您,我…不行的,我…我……”
他在南馆见得多了,那些头牌被有钱老爷赎回家去做男宠,长则三五年短则一二月就被厌弃,然后被主母扫地出门,有的横死街头,有的活不下去就回了南馆,有的则在外面做暗娼。
不管是受捧的头牌还是下等小倌,只要是卖皮肉的,少不得染上脏病,他接了一二年客,运气好没有染上病,还有造化离了那火坑,能如娘亲所愿清白做人,如何能再做这恶人的男宠。
崔璟见他语无伦次,像一只急眼兔子,愈发觉得好玩,笑道:“哎呀,地上凉,起来说话。”说着,瞥了寒英一眼,寒英连忙将白雀扶起来。
崔璟走到白雀面前,本想掐他的脸,但见他满面泪痕,笑着摸出一张绢帕替他擦泪,“怎么又哭了,难不成你是水做的?”
寒英在旁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主人笑得越美,整人越狠,他不禁在心里默默为白雀祈福。
“雀儿,别哭了。”崔璟轻轻抬起湿润的下巴,眼睫垂下一片阴翳,“雀儿,我不是要你做我的男宠。”
“那……”白雀脑子乱哄哄的。
崔璟语气温柔如水:“雀儿,我喜欢你,我想照顾你。”说着将人揽入怀中,温柔地顺了顺白雀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