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向来自律,从不贪睡嗜睡,若无特殊情况每日卯时一刻必定起床习武。
今日刚起身,白雀就跟着爬起来了。
“你接着睡,今日不必为我做早饭。”崔璟面对着床铺穿衣,昨夜他压着小东西在床上又玩了一回,小东西体魄不算强健,昨日又被他欺负狠了,今晚还要和他出门赏灯,白日得好生休息,恢复体力。
白雀扶着腰下床,穿着单衣给崔璟整理腰带,“今天过节,我得做元宵啊。”
从前在南馆他不喜欢过节,因为一过节南馆的客人就更多了,小的时候他会多洗一倍的碗碟,破身之后就得多接客人。
现在不一样了,他喜欢过节,特别是和璟郎一起过节。
崔璟垂眸看着为自己认真整理衣饰的人,只觉得这小东西乖顺体贴至极,若他是个女子,便是下九流出身自己也可以想办法给他换层皮,等娶了夫人便让小婶做主,收了他做侍妾。
“让哑婆做不就行了?”
白雀摇摇头,笑道:“哑婆不会调馅儿,而且今日安济堂不下学,宋叔又跟着商队去南边卖皮货了,他不能回来看顺心,我得给她送些元宵去,也算过节了。”
昨儿送糕团时,宋顺心瘪嘴说想她爹,小姑娘第一回过元宵没在家人身边,有些不习惯,跟白雀嘤嘤一阵,白雀心疼坏了,忙说明日会送元宵给她。
闻言,崔璟有些吃味,嗤了一声,“弄半天是要给你那好妹妹做元宵,你还真是个好兄长。”
白雀垂下柔软眼睫,笑道:“我就这一个妹妹,自然要待她好。”
崔璟撇了撇嘴,懒得搭理他,一甩衣摆出去练剑了。练了一遍一百零八式,崔璟见烟囱处飘起乳白炊烟,在灰蓝天幕下有几分温馨,于是收起破霄,披上外袍去了厨房。
“怎的是枣泥?”崔璟见那瓷盆里红通通的,心里不悦,元宵谁吃这甜腻腻的,要吃就得吃荤馅儿的,否则还不如不吃。
白雀听见门扇开了,抬头看了一眼,笑盈盈地说:“璟郎你快出去,厨房油烟大,莫脏了你的衣袍。”
崔璟见那案板上摆满了圆滚滚的团子,粗粗一看也有三十来个了,“眼大肚皮小,包这么多吃得完吗,这枣泥馅儿的我最多吃两个。”
“哦,我晓得。”白雀手上动作没有停,“大过节的,也不好叫顺心吃独食,我得多包些送去,顺心的同窗也能尝个味儿。”
崔璟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几句。
厨房除了柴火燃烧的声音,十分安静,白雀自然听清了崔璟的话,他不禁抿唇一笑,心道璟郎的脾气真就跟稚童一般,需要人时时刻刻哄着。
“哎呀,顺心说她想吃枣泥馅儿的,这甜馅儿的果子难处理,昨日你又...我只来得及备这一种甜馅儿。”白雀放下馅团,蹭干净手,“我先给你下一碗,你先尝尝。”
崔璟“嗯”了一声,转身抱臂去了小厅。
笨雀儿,左一个顺心想吃,右一个顺心可怜,顺心顺心,天天的,就知道顾着顺心。
宋顺心倒是顺心了,他呢?
崔璟越想越不顺心,闷喝了一碗温茶,将茶盏放得震天响,吓了倒水的哑婆一大跳。
一盏茶的功夫白雀就端了元宵来。
崔璟瞥了一眼,微微蹙眉:“怎么有六个,我说了我只吃两个。”
“六六大顺,吉利些嘛。”白雀捧起碗,舀起一个吹了吹才递给崔璟,“里面烫,你小心些。”
崔璟见他这般温柔小意,勉为其难接过勺子。刚咬破外皮,腌笋的咸香和肉糜的鲜甜便刺激了舌尖,崔璟慢慢嚼了一个下肚,惊喜地看向白雀。
小东西备了他爱吃的馅儿?
崔璟又舀了一个吃,本以为还是笋丁肉糜馅儿,没想到刚吃一口他就尝到了云腿的咸甜。
六只元宵,三种馅料,两咸一甜,咸口皆是吴郡口味。
这只雀儿...根本不笨,惯合他的心意。
食不言寝不语,崔璟吃完那一晚元宵才笑吟吟地问:“你何时备的荤馅儿?”
白雀将碗筷收好,轻声回了句“昨晚”。
崔璟想起昨晚他去了同僚家中小宴,小东西白日被他欺负得腰酸体软,竟还爬起来给自己备了元宵馅料。
“这么乖?”崔璟一把揽过细腰,像撒了欢的大犬,扑在柔软温热的前胸胡乱磨蹭。
白雀被蹭得往后倾,若不是被大手钳住了后腰,只怕要摔个背仰,“好了璟郎,我还要做元宵呢。”
崔璟撇撇嘴,哼了一声没有松开手,他仰起头看着水润含笑的寒星眸,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三分柔情,“中午我要去赴殿下的元宵佳宴,晚上我再带你出门看灯,我傍晚回来时须得你给我开门,送完元宵就赶紧回来,不许在外面闲逛,听见没?”
白雀点了点头,见他还不肯放手,扶住他的脸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璟郎...我等你回来。”
他喜欢崔璟对他的强势,喜欢崔璟对他的叮嘱,喜欢崔璟对他的小脾气。
他喜欢崔璟管自己,就像家人一样。
崔璟被一个额吻抚平了心里的不耐烦,拍了一下挺翘柔嫩的屁股肉,这才美滋滋地出门。
白雀回到厨房一顿忙碌,紧赶慢赶在正午前做了两大桶元宵,让哑奴帮着一起提到了安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