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迟迟不说话,林宜君又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沈溪侧过身给她让出一条道,这让林宜君觉得有些好笑,第一次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让道的,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他还冷冷地说了句‘骂够了吗?进来吧’。
现在的他,有一撮头发不听话、有点翘,看着有点呆。
如果是之前她是完全没办法将呆这种词和他挂上钩的,只会觉得他很凶。
沈溪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现在心里有点乱,他将这归结于睡眠被打断了。他把门带上后,就跟了过去,她已经先把早餐分给夏语了,她自己手上也拿了一个包子。
袋子里还有四五个包子,沈溪拿不定主意。
林宜君淡淡道:“这都是给你的,快吃吧。”
都是给他的,在她眼里他很能吃?其实他出来了之后就不太吃早餐,因为每天都会睡到中午,他像是夜行动物,一般都是晚上出门,是工作养成的习惯。
但人带都带过来了,没有不吃的道理,他一边有点不爽她觉得自己食量这么大,一边默默地把这几个包子全都啃完了。
夏语还剩一个包子没吃,她像是献宝一样捧到舅舅面前说:“舅舅给你吃!”
林宜君也循声望过去,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果然还是低估他了。
沈溪如芒在背:“...”
倒是也没有这么饿。
吃过早餐后,林宜君提议带夏语出去逛逛,她是只想自己陪夏语去的,但是架不住夏语一直眼巴巴地望着沈溪,所以她只好帮着劝沈溪。
就这样沈溪勉强答应了和她们一起出去。
一行人先是去了商场,看到有发卡、头绳打折,人还挺多的,林宜君带着这俩人去凑热闹,她想挑一块送给夏语,但又怕夏语不要,就让夏语给她挑。
夏语一听是给她挑,果然就很上心,精挑细选最后选择了一个带着小樱桃装饰的头绳。林宜君笑着问她为什么选这个,她没说话。
她不好意思说,因为她觉得樱桃看上去很甜,甜是好的。
林宜君刚想付款,但是却被沈溪抢先了,这让林宜君很意外。别说是她意外了,连沈溪都有点意外,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先给了反应把钱付了。
两人四目相对,沈溪解释道:“你请的早餐,这个就我出吧。”
这人还挺客气的,但是林宜君也特别理解,她也是这种不想欠别人人情的人,就像是沈溪给她煮了晚餐,她就想着用早餐还礼。
商场其他的东西她也买不起,也没什么看的兴致,本来想买了发绳就出去算了,但沈溪带着她们去了服装区,他买东西很快,指了指夏语让后导购就给他拿了几件复合尺码的衣服给他。
他衣服拿到手,话也没说,直接就付了钱。
一旁的夏语连推拒的时间都没有,衣服就已经买好了。
这让林宜君叹为观止,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感慨沈溪雷厉风行,还是该羡慕导购这钱赚的真的很快。她心里有个疑问,男人都这样吗?
至少她爸不这样,买包烟都费劲,还有林书墨也是还要问她借钱。
接着沈溪有去买了牙刷牙膏一些日用品,不过东西也不算多,他一手就可以提。
不过如果是换做林宜君的话,她肯定会选择回家的,她是绝对不可能提着一大袋子在街上转的,那多累啊,不过现在袋子也不提在她手上。
只要沈溪不喊累,她是完全无所谓他提多久的。
一行人又去了江边广场上,这里竟然有人拿话筒连音响唱歌,唱的是黄梅戏,选段是女驸马中谁料皇榜中状元。
三个人并排坐着,一人一瓶汽水在手,听着。
冯素珍考状元不是为了名,不是为了做高官,只是为了救李兆廷。而她想考大学,却是想要给自己更多时间,她不想这么快就在家附近找个条件合适的人就嫁了,她想出去看看。
当然不是说那样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可是她就是做不成女驸马,这让林宜君有些惆怅,但也只是惆怅,如果太过沉溺于过去的失败、痛苦中,人生可能将会凝滞不前。
可她就是要向前,不知道路在哪,也没关系,跑也好,走也好,甚至是挪动也都很好。
沈溪不爱听歌,更别说是戏曲,短短的时间里,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林宜君好几眼,好在林宜君并没有发现,但是夏语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沈溪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肤浅的人,他看她,并不是因为她的出彩的外在条件。他只是觉得很神奇,才认识几天他却已经见过她很多情绪。
像是第一次在照相馆里,她很腼腆地笑,很青涩像是还没有熟透的苹果。
再次见面的时候,她觉得他是个心怀不轨的人,连连道歉后,害怕地跑走。
昨晚见面的时候,她认出他了,但这次她没有害怕,而是将夏语牢牢护在身后,指着他骂。还有他送她回家时,她的那滴泪振聋发聩。
现在,她的眼里好像有层水雾,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哀伤,他对她的了解太少了,少到不足以支撑他看懂她此刻的情绪。
他见识到了她的喜怒哀乐,此时此刻,他竟然很好奇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流露出这种神奇,他只能灌了一口汽水,借此来压抑住他想要询问的欲望。
问太多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他没资格问。
他的手捏着瓶子、暗暗发力,谁想和一个做过牢的人有太多的牵扯,更何况是林宜君,他害怕在她的眼里再次看到害怕。
他也不知道这种害怕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