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曾和宫尚角说过,公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她在心里想,那她的仇人也是他的仇人吗?
她真的太想报仇了,可她只是一个“魅”,无锋里和她同等级的“魅”太多了,更不要说还有冷血无情的“魍”和“魉”,她能力太弱,根本杀不了点竹。
但如果……宫二肯帮她……
宫二会帮她吗?
那天晚上,她得知宫尚角在泡温泉,整理好了一切,提前用月桂精油沐浴,穿上他送的粉色裙子,再画上精致的妆容,说不出的妩媚多情。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去,因为不确定宫二是否真的会帮她,毕竟在他心里,宫门安危重于一切。
“这本该是下人做的事情,上官姑娘不必劳烦。”
他的语气里没有生气,她便知道她可能会成功,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消退下去。
他说,每个人的脚步节奏、轻重缓急、气味、呼吸都不相同,你应该也训练过吧?
他在试探她,可是她怎么能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呢?除非是她不想活了。
他后来又不经意地问,身子都痊愈了吗?
听到这里,她便知道今晚十拿九稳了。
她决定再加把火,故意把肩上的衣服掀下来,露出滑嫩的香肩,软着嗓子问道:“公子要看看吗?”
她的手顺势放在他的手上,仿佛在说只要你回头,我就是你的。
她不相信,都这样了,宫二会忍得住。
可是宫二没回头,不仅如此还将手抽了出来,不再理她。
她自负貌美,这是第一次费这么多心思勾引一个男人,却被对方冷漠地拒绝了,她感到无比的挫败,却又无可奈何,便只能整理好尴尬的情绪退出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宫二居然叫住了她,“这个温泉有疗伤养肤的功效,你要不要试试?”
她成功了。
一场云雨后,上官浅披着外套,喘息问他:“公子选的衣服,好看吗?”
宫尚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我没在看衣服,”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她轻轻一笑,或许宫二真的喜欢她,或许他真的愿意帮她复仇。
她想了想,明知在做完那样的事后不应该开口说这种败兴致的话,但她真的很想知道,“其实我深夜前来,是有求于公子。”
“所求何物?”
“求公子帮我报仇。”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心里却紧张极了。
他看了她一眼,喝下一口酒,“仇人是谁?”
“清风派的点竹。”
他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悦,“你伪装身份潜入宫门,危机重重,却总能化险为夷,以你的聪慧和本事为何不自己报仇啊?”
听到这里,她便知道宫二不肯帮她。
为何不自己报仇?是她不想吗?这么多年来她尝试了无数次,可结果总不如意。
当初她恢复记忆时,才知道原来所谓救她的恩人竟是她的灭族仇人,她竟然还傻呼呼地唤她师父,真真是可笑。
那时她能力微弱,杀不了点竹,只能假意伏低做小,暗中积蓄力量。
听说只要加入无锋,就可以借无锋的力量帮你复仇,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好加入无锋,只要能杀点竹,她做个暗夜里的小鬼也没什么。
但等了很久,无锋都以各种理由推辞迟迟不肯帮她复仇,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动手。
她以宫门的一味剧毒“送仙尘”做底,再混入其它剧毒,让它变得无药可解。
两年前的武林大会她乔装混入其中,偷偷在点竹的食物中下了毒。
她成功了。
她一直在默默等江湖上传出点竹身亡的消息,可等了一个多月,点竹竟然毫发无损地再次出现,她百思不得其解。
“试过,不止一次,”她说:“我们上官家乃医药世家,对毒药也颇有研究,宫门向江湖流通的毒药我也几乎都收到过,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最厉害的毒药和暗器从来都是自用,绝不出售。”
她费尽口舌说了很多,甚至最后还说出了那样的话,“公子若能助我复仇,杀掉点竹,我愿付出我所有。”
“所有?”
“嗯,所有。”
她愿意付出所有,她的身子,她的心,她的自由,往后余生她愿当牛做马,只要宫二肯帮她。
可是他却毫不在乎,轻蔑地问她:“你还有什么?”
她微微一愣,是啊,她还有什么呢?自从家族被灭,生活处境、身心自由从来由不得她自己,她早就一无所有了,连最后仅剩的身子都给了他,可是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肯帮她。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说服宫二,屋外就响起了响箭声——是宫远徵的求救信号。
他毫不犹豫地抛下她,离开她而去,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她看着他离去时的慌张背影,不禁笑出声来,明明在笑,可眼睛里却有泪流出来,心也是疼的。
在他心里,宫远徵远比她重要。
宫尚角实在太开心了,就好像得到了一件非比寻常的珍宝,手里的杯子敲着杯碟,也无法掩饰心里的欢喜——他有妻子了,是他的家人。
对面的人问他:“公子选的衣服好看吗?”
“我没在看衣服。”
我看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