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眉开眼笑地点头,“对对,就是他,想不到小哥儿你年纪看着不大,模样也斯斯文文的,知道的倒还挺多。”
楚意干笑两声,心道,自己真是天生和这吕家人八字相克,这回不见吕荷碍事,她那个恶名远扬的姊夫又跑来攀扯。
不过也好,既然是和吕家沾亲带故,正好也能成全了她,放开手脚再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她随即眼珠一转,俨然已经成竹在胸,转过头冲那小贩一笑,“给我拿二两蒸糕,我有法子治他。”
小贩见这阵仗,必定有好戏可看,随即也高高兴兴地吆喝一声,取了荷叶包好二两蒸糕,叫楚意好生拿着。
楚意拿着热乎乎的蒸糕,重又走回那间狗肉铺子,那刘季还厚着脸皮在里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丝毫不在意周遭鄙夷嗤笑的那些指指点点。
楚意坐回自己方才的位置,刘季的眼中闪过一分惊疑,转而嬉笑道,“哟,兄弟,你这是去哪了,兄长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哩。”
“哪里哪里!”楚意学着男人模样一拍大腿,做个豪爽样儿,“兄弟我这不是怕大哥你肉吃多了腻着,特地给你买了蒸糕解解腻么?虽说你我萍水相逢,互不通晓家门姓名,但相逢即是缘,你既叫我一声兄弟,我就认你这位大哥。老板娘,再上整斤狗肉,三两烧酒来,我要和我这位大哥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她这话说得极快,丝毫不给刘季插嘴的机会,那老板娘也看准了她是起了教训刘季的意思,一时不知是支持她,还是觉得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只管笑呵呵地应道,“好嘞!好酒好肉少不了,两位当心别撑着!”
刘季这时还道是遇到了个有钱的二愣子,笑得越发开怀。
待酒肉上桌,楚意举杯相邀,二人各怀鬼胎地各自将一杯烈酒灌喉,便若无其事地啃肉吃蒸糕。楚意暗暗观察着刘季,他得意扬扬的样子倒尽了她的胃口,连一旁的蒸糕都不愿碰。
只等着时机差不多了,趁着他仰头喝酒的工夫,楚意突然脸色一沉,捂着肚子便站起身,“啊哟,不好!啊哟,大哥啊,小弟这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去解决解决,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边说着她边闪身出了狗肉铺子,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兴许是适才她去而又返的姿态有太大的迷惑性,即便是刘季这样老辣的江湖骗子,喝了两口酒后,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跟自己玩以牙还牙呢!
只可惜他虽后知后觉,楚意却早就已经一口气跑出了几条街,再要寻踪,只怕也要花上不少的功夫了。
她心情大好地走在街上,打算先找间客栈落脚,这一番折腾,确实已叫她饥肠辘辘,筋疲力尽,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歇一歇,安安稳稳吃顿饱饭。
“呀!”
不想她得意起来,总有些忘形,低头思考之时,竟忘了看路,冷不丁迎面撞上个体柔粉香的姑娘,娇滴滴地踉跄几步,幸好被随侍的侍女扶住,这才未弱不禁风地倒下去。
“姑娘你没事吧?”楚意急忙上前赔礼谢罪,那女子一抬头却是吓得她浑身冷了冷。
果真是冤家路窄,她不过只打算在沛县歇一夜就走,原想着怎么都不可能在今个儿这样的日子遇上本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吕少姁。
谁成想,方才是她姊夫,现在又是她。
吕少姁文静地摇了摇头,抬眸间她二人目光相撞,“没——嗯?”
楚意再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也不管吕少姁满脸困惑,别过脸绕开她就走。
吕少姁也只瞧了一眼,不敢冒然确定她的身份,将信将疑让她先行离去。
然而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还未走出十步,就觉得全身无来由地酸软,眼前街景忽近忽远,一点点昏暗模糊下去。
这不是蒙汗药的药效,但效果明显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意勉强撑着,想要向路边人张口求救,可喉咙却像塞满了棉絮,连沙哑的低音都无法吟出。
“虞楚意,果然是你?”
楚意背脊一凉,吕少姁已经认出了她。
回头太迟,她两眼一黑,一头栽倒下去,就甚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