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男贩子们在招呼着自己的百货用品,女贩子们在招呼着自己的胭脂水粉。
张娇走了一路,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她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前面有个包子铺。她顿时喜上眉梢。连忙牵着马,往包子铺走去。
进了店,张娇要了一笼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来后,张娇不禁俏皮地用手指摁了摁那白白胖胖的包子,软和和的,让人心里美滋滋的。接着,张娇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有两个身着朴素的人从张娇桌前经过,环视了一圈儿后,发现整间屋子都坐满了,唯有张娇那桌只坐了她一个人。二人各要了一屉包子,索性直接坐到了张娇那桌。
左边那个皮肤黝黑,身材瘦弱的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张娇,说:“姑娘,看你这装束不像是本地人吧?”
张娇手里拿着才啃到一半儿的包子,抬头看了看那人,意识到此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后,说:“哦,对,我是中山人士,因为有趟急事儿,所以才来的长安。”
那人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了。
吃了还没半会儿工夫,左边那人就耐不住寂寞了直接和右边那人小声高谈阔论了起来。
“哎,你知不知道,就在前天,朝廷又抓了一大批壮丁充兵去了。说是什么前线告急。”
右边那人一脸苦色道:“是啊。如今这世道,不是今天打仗就是明天打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我听说啊,这次战争,我国直接损失了不少人口,当朝丞相为了弥补这个缺口,直接从他国边境大量掳掠了几十万人口,现在,各国都对我国怨声载道呢!”
左边那人深深叹了口气,说:“是啊。真是世事难料啊!前边还在一个国家待着,后边这个国家就莫名的灭亡了,又被其他国家政权替代。如今啊,这改朝换代真像是和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
“唉!是啊!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前头的那个国家叫什么名儿呢甚至都还没适应,结果后脚直接又被这个新生政权替代了。”
恰巧,店小二经过听到了二人的小声谈话,连忙凑上来,用一种难堪的表情对着二人说:“可不是嘛!这改朝换代频繁也就算了,而且每逢改朝换代之际,总是免不了一场大屠杀。那场面,真叫一个‘惨’嘞!”
左边那人也直无可奈何地表示道:“唉!谁让如今胡人当了家呢!以前,我汉人当家的时候可曾受过如此欺凌?有过如此惨景?我可听说,如今这天下还是羌……”
正当那人继续说下去时便被店小二用力捂住了嘴巴。原来是方才一队士兵进了店,如果被他们听见那人刚才的话,就是犯了国家大忌,要被杀头的!
突然,那伙胡人士兵中的一人用力喊着店小二。在张娇那桌的店小二听到后连忙跑上前去招呼去了。张娇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填饱肚子后,张娇继续了她的路途。由于实在找不到皇后的具体方位,于是她看见旁边有一个正在露天吃面的大爷,便上前询问道:“大爷,您好,麻烦问一下这皇宫的方向怎么走?”
大爷看起来也是挺慈眉善目的。他用手指了指前方,表示皇后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个半会儿便到了。张娇非常的高兴,忙感谢大爷后,就继续前进了。
很快,张娇就按照大爷的指引来到了皇宫大门前。她望了望这高大的宫门,气宇轩昂。正当她要继续往前进去时,外边的驻兵拦住了她:“你是何人?请交出令牌方可进宫。”
张娇摸了摸身,哪有什么令牌啊。与其在原地干着急,索性直接硬闯进去来的快。
正当张娇欲强闯时,那些个驻兵也不再客气,直接抽出了白花花的宝剑,将张娇给团团围住了。张娇看着这些手持长剑面目狰狞地士兵,瞬间被吓愣在了原地。
好在这时,后秦的张昭仪要出宫去办点事情,刚好碰见了此情此景,连忙上前呵斥道让那些人放下手中的刀剑。众士兵一看,原来是昭仪娘娘来了,赶忙收起刀剑,向张昭仪行了一下叩拜之礼。
张昭仪看了看眼前这个孤零零地姑娘,暖心地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张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正当她将全部注意力聚焦在张昭仪身上时,她惊住了。就连手里提着的包裹也不由掉在了地上。
“表姐?”
就是这么一叫也瞬间让对面的张昭仪大吃一惊。她看着眼前的张娇,越发觉得那张面孔越看越熟悉。于是,张昭仪一步一步向着张娇凑近,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你是……张……娇?”这下,张昭仪彻底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姑娘也对过去点滴全都想了起来。她紧紧与张娇抱在了一起,久别重逢的二人已经泣不成声。
哭罢,张昭仪温情地抚摸着张娇的脸,说:“娇儿,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你看你,如今都长得这么高了,这么漂亮了!”
张娇也满心激动地握紧了张昭仪的双手,说:“托表姐的福,娇儿这些年不苦。”
“好好好,外面风大,我们进宫说。”然后,张昭仪就拉着张娇的手顺利进了宫。
一路上,张娇也被这后秦宫殿的豪华气派所折服。这亭台楼阁,比后燕的还强数十万倍!可见统治者的奢华程度。
张昭仪住的宫殿名叫“章怀宫”。张娇二人进了宫后,张娇更是被表姐的宫殿所征服。
“哇!表姐,你的宫殿真的是又大又美啊!”
张昭仪不禁笑了笑:“哪里哪里,还不是大王平时疼爱,但凡有一点异地进过来的珍奇异宝,就赶忙送给我让我装饰宫殿。”
“看来那姚苌对表姐也是一往情深啊!”张娇坐在了床上,前后摆着腿,满是欣喜地打量这四周。
张昭仪坐到了张娇旁边,说:“先别管我宫殿如何靓丽,你赶紧和我说说你的事吧。我看你来长安匆匆忙忙的,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张娇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过:“表姐,不瞒你说,我如今不远千里来到长安确实是有要紧事儿。我的丈夫慕容炬因为在收复失地时一时不慎被秦军降住,现在生死未卜,作为她的妻子,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不管,所以,我一路风餐露宿,就是来救他的。”“表姐,你知道吗?不炬是我这辈子遇到的一个唯一知我懂我爱我的人,除此以外,别无他人。自打他被捕的这些天,我日日吃不下任何东西,睡也睡不安稳,我真担心有一天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我会彻底失去他。”
张昭仪听了张娇一番长情的叙述后,不禁一阵感慨:“真是一对儿可怜人儿啊!娇儿,作为表姐,你的亲人,我非常感谢慕容炬能在国破家亡后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你。你知道吗?自从前凉被灭亡后,我也曾终日茶不思饭不想,日日以泪洗面。后来,苻氏也就是姚苌的妻子每天都来安慰我,丝毫没拿我当作一个妾室看待过。也是,自打我嫁进姚家后,如果没有她的照拂,我恐怕也就薄命了。现在,姐姐能看到你还活着,你知道姐姐当时在宫门外有多高兴吗?我当时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差点就错过了与你相认的机会。”“慕容炬他是个好人,不仅战功赫赫,文韬武略,还那么体贴你,那么爱你,姐姐就算是今天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给救出来,不让姐姐这个可怜的妹妹就此抱憾终身。”
张娇听了连忙满是感动地跪了下来:“多谢表姐能够成全妹妹,帮妹妹救出夫君。”
随后,张娇眼里含着泪水又向张昭仪磕了几个头。作为本就是宗亲的张昭仪这可受不起了,她连忙扶起张娇,说:“我的好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这样,姐姐我心里会更难受的。”
“姐姐这是哪里话,你能这么答应帮助娇儿,娇儿自是感激不尽。来生为姐姐您当牛做马娇儿都心甘情愿。”
张昭仪连忙打住了张娇:“傻孩子,都是血缘最亲近的宗亲,何必这么言重!于私,你是我的表妹,帮助你是我这个做表姐的应该做的。”
张娇连忙激动地问道:“那表姐想必是有了解救之策了?”
张昭仪思索了片刻,说:“我看这样吧,今天晚上,你拿着我的令牌前去天牢探望慕容炬。我由于身份特殊,太过外露容易被暴露,所以只能有劳妹妹你一个人了。”
张娇满是高兴地握住了张昭仪的手,说:“没事的,姐姐,我一个人会注意的。”
闻言,张昭仪点了点头。
“孩子啊,姐姐最后还是想和你说的是,女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能为你掏心掏肺的男人实属不易,你一定要倍加珍惜,无论他以后再有千错万错,你都要看在你们真心相爱一场的份儿上对他网开一面。毕竟,除了他,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第二者能像这样对你好的了。”
听了张昭仪的一番苦口婆心,张娇点了点头。
夜间,月儿高高地挂在空中。不过今日的月亮似是被天狗吃的只剩下弯弯的一角了。
张娇在月光的照耀下,手里拿着昭仪令牌,快速地朝着天牢方向走去。
天牢里,慕容炬正倚靠在墙角,打着瞌睡。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之前的那块锦帕。
有了令牌的帮助,张娇很快就过三关斩六将来到了关押慕容炬的房间。她进去后,简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慕容炬满脸憔悴,没有一点气色,嘴唇也是白的和病床上的人一模一样。嘴角挂着的几根血条,让人看了都不禁心疼。
张娇双眼泪汪汪的,径直走向了慕容炬。她来到慕容炬跟前,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
慕容炬手里紧攥的手帕很快引起了张娇的注意。她快速抽出了锦帕,看了看,发现竟是之前传递情报时用的锦帕,顿时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个锦帕贵会落到慕容炬的手里,难道是秦人发现了什么?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令人心疼的男人,她也顾不得多想了。张娇连忙把手帕放到一边,用轻柔的嗓音叫着慕容炬。
一阵“阿炬,阿炬,阿炬……””过后,慕容炬睁开了双眼。他看着眼前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心里顿时被激动占满。
“娇儿,真的是你吗?”慕容炬抚摸着那久违的的面庞,泪眼盈盈的冲张娇微笑着。
“是我,阿炬,我来救你了。”随即,张娇就准备拉住慕容炬的手往外走。
这时,慕容炬突然挣脱了张娇的手,神情突然变得慌张惊恐起来:“不,不,娇儿,你不该来这儿来救我的。你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陷进,你快走,快走,等待会儿人来了就走不脱了。娇儿,我在乎你,我不想让你身犯险境。你快……快走……走。”
慕容炬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
张娇抚摸着慕容炬那毫无生气儿的的脸,深情地说:“阿炬,我不怕,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们是夫妻,是结过发的。生当同生,死当同死,但凡没有了你,我张娇便也失去了在这个世上的所有希望。阿炬,我也在乎你,也更爱你!”
正是这句“也更爱你!”直接如同一汪柔情的暖流彻底融化了慕容炬的心。今晚的月亮似乎也不再是那么凄凉了,外面呼啸而过的北风倒也不至于那么刺骨了。
被张娇的一往情深感化的慕容炬紧紧握住了张娇的手,情深意重地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同履行我们之前所定下的‘共荣辱,共患难’的誓言。”“娇儿,我慕容炬此生何德何能能娶到像你这样的女子!你不仅温婉贤淑,还拥有大智大谋,这番若不是你,那我大燕此刻必定还在被后秦一路碾压,胜负迷茫。你真是我大燕最大的福星!你知道吗?自打我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牢狱后,每日都思你入骨。每到睡觉的时候我都在想你睡了吗?被子是否盖严实了?万一没盖严实感染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没到饭点的时候我都在想,你吃的好吗?吃的饱吗?饭菜有没合你的胃口?每每入梦,你便准时到达我的梦里,与我共同嬉戏打闹,追赶兔子,好不惬意。梦中的你,依旧是那么美丽,那么讨人喜欢。可是等到两眼一睁,一切散尽,留下的只有无尽凄凉的月光和周边的冷清。每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本该是最令人高兴的时刻,我却觉得那阳光照在我身上没有一点子温度,一点都兴奋不起来。每晚,我都深情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希望它可以明白我的苦衷,能够将我的心意一并带给在另一方的你。看来老天始终还是同情我们这对有情人的。如今,他又让你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我身边,让我们得以团聚。”
说完,慕容炬满心欢喜地将张娇搂入了自己的怀里,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张娇温情地躺在慕容炬的怀里,即便慕容炬此刻何等的虚弱,但是那怀抱的热度不曾削减半分。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等待会儿戒备严起来,我们可真就走不脱了。”
张娇忙拉着慕容炬的手要往外走,却又被慕容炬挣脱了。
“在走之前,我一直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你。”
说完,慕容炬便从身上拿出一支做工无比精致的金簪子。满是高兴地插在了张娇的头上。这金簪子看样子是实打实用真金打造的,不掺和一点儿假。
“哎呀,你怎么那么不知道节省啊!这簪子一看就是用黄金倾心打造的,肯定价格不菲。”张娇一脸埋怨地看着慕容炬,发着牢骚。
慕容炬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笑着抚摸着张娇的脸,说:“好了,你就别在这怨声载道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算是寻遍天涯海角也会给你弄来。你看,这簪子,甚是衬你的气质!”
张娇一脸俏皮地看了看慕容炬,没有再说些什么。随即,慕容炬就拉着张娇的手离开了牢房。
还没跑出半会儿,苻苌就带着一伙儿人将慕容炬夫妇团团围在了天牢门外。
“慕容公子,这是要带着小娇妻去哪里啊?”苻苌吆喝道。
慕容炬一脸不屑地看着苻苌,说:“苻苌,你最好乖乖让你的人让开,否则,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苻苌不禁一阵嗤笑并用一种极为轻蔑的目光看了看慕容炬夫妇:“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大言不惭!张娇公主,你以为你的算盘打的挺好吗?以为有你的表姐撑腰你就可以随意带有天牢之人?”
聪明的张娇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她连忙站出来,满是担心地向苻苌质问道:“你到底把我表姐怎么了?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苻苌嗤笑的更加厉害了,说:“公主,你放心,你表姐她现在被我的人看着呢安全的很!只要你二人乖乖投降,我必定保她无虞;如果你们还是如此,执意反抗,那可说不准了……”
“苻苌,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敢!”张娇面目狰狞,试图恫吓苻苌。
“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你难道不知道生气是对女人的大不敬吗?公主,识相的话,还是和你那夫君早些弃暗投明吧,不要再做这无谓的挣扎了,凭你们两个人是斗不过我的这群勇士的。”
“那便试试看!”
苻苌看着慕容炬一脸决绝的态度,很明显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随后,他做了一个手势,那伙儿人便与慕容炬厮杀在了一起。苻苌则站在一旁满脸享受地看着热闹,不时和张娇邪恶地对视几眼。
由于慕容炬身子本就这些天虚弱,本来就没有十足的气力去施展拳脚,突然的使他的体力更是严重透支到极点。很快,慕容炬便败下阵来。
就在这可怜的小两口儿即将被苻苌赶尽杀绝之际,一个蒙头蒙面的黑衣男子突然闯进了人群的视线,直接救走了慕容炬夫妇,向众人展示了一番飞檐走壁的功夫。这可把苻苌搞的一脸懵。他拳头紧握,咬着牙切着齿,一脸愤怒地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
待到了一所屋子前,那个黑衣人终于展示了他的真面目。就在黑衣人取下面罩的一刹间,张娇直接惊的待在了原地:“表哥!”
原来,这个黑衣男子正是一直在苻苌面前装疯卖傻的张娇的表哥——张玉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