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阿烈就端着一盆水走进了拓跋珪的营帐。他看着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拓拔珪,下面还紧紧压着一幅没画完的画儿。阿烈这下子倒是有些好奇了,连忙上前一看,这才明白了全部。
“陛下,陛下,阿珪,阿珪……”
阿烈叫了几声,拓拔珪都没有反应。他又提高音量大喊了几声,拓拔珪仍是没有反应。索性,他直接用力一推,拓拔珪瞬间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哎呀,阿烈,你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你看这都何时了,还在这儿睡得这么沉。”
听了阿烈的一番提醒,拓拔珪连忙掀开帐帘向外望去,发现此时外面已然一派明亮,这时他才意识到他自己是睡过头了。
“朝中不是由叔父操持吗?你这么慌慌张张干什么啊?”
“阿珪啊,你虽然现在未入涉朝政,不用想着每天早早起来上朝,但是你毕竟是一国之君,还是要起到一定的表率作用的。”阿烈语重心长道。
拓跋珪有些似听非听的样子。然后,他让阿烈直接把水放到一旁,先行退下。阿烈这可有点不爱听了,打趣道:“阿珪啊,你是不是因为思念佳人而不好意思让我继续留在这儿吧?”
拓拔珪有些不好意思道:“哪有啊!我只是怕你在这儿待久了会惹人生疑。”
“哎呀,你现在都愿意放下君主身份与我以兄弟相称,那些猜忌又有何惧!”
“话虽如此……”拓拔珪犹豫了一下,接着道:“那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完,拓拔珪又来到那幅未画完的画儿前,继续画了起来。
“哎阿珪,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人家姑娘了?”
拓拔珪刚要说“没有”,就被阿烈给一把打住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我吗?”
眼见着阿烈一脸严肃样儿,拓拔珪见四周无人干脆直接坦白了:“是,我是心仪娇儿,可是……她也未必喜欢我。”
拓拔珪语气里有些失落了。阿烈见状,道:“怎么可能呢?你看你这就不了解女人吧!女人啊,她如果喜欢一个人,嘴上强硬着不说但是心里可是比谁都明朗呢!”
拓拔珪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是……可是娇儿她毕竟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我又怎么好意思去轻易破坏人家的婚姻生活呢?”
阿烈一脸的吃惊:“啊?娇儿姑娘竟然已经婚配了?”
拓拔珪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还执意放不下她干什么?她可是已婚了啊!?”
“那又如何!自我那次与她相见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已经只属于她了。当时,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清纯无解,那么的惹人生怜,我拓拔珪今生唯她我谁也不会再爱。尽管她现在已经嫁人,那又何妨!即便是做她一辈子知心窝子的朋友,每天都能看到她对我笑,对我倾诉,我都心满意足。”拓拔珪一脸的深情道。
“我说阿珪啊,你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是执迷不悟啊!你这不真的妥妥的大情种啊!这要是摄政王知道了,肯定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
“那又怎么样!我自己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别人随意插手。难道让我娶那些自己根本都不爱的女人我就能天天笑逐颜开了?笑话!”拓拔珪语气无比的坚定。
“可……”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不过,我还是要在此郑重提个醒儿,如果谁敢让娇儿受到半点儿委屈亦或是半点儿伤害,那便是与我拓跋珪树敌,我自是不会放过他的,包括与我最要好的兄弟。”拓拔珪对于张娇的感情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阿烈只好无奈摇了摇头,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不过,阿珪,你也别误会我了,我其实并没有阻止你去爱娇儿姑娘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们以后的路会很崎岖。”
“这个,就不必你操心了。”
阿烈见状,只好先退下了。
拓拔珪再次提起画笔,刚要下笔时,看着未画完的画儿,低声细语道:“这辈子我只为你而活,哪怕你对我的心意直到最后一无所知,我只要能在你身边默默地守护你,照顾你,就算如此,那又怎样!我也一样知足。还有,你知道吗,我昨晚梦见你了,你蹲在一处悬崖边上哭的撕心裂肺,我当时不明所以,索性低下身子一把搂住了你,企图宽慰你。你知道吗?你再我怀里的时候,你笑了,笑的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甜蜜。我当时看着你的笑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希望你能每晚都入我的梦里来,这样我才能睡得踏实些。”
东晋国内,司马曜正在如往常一样上着早朝,就在这时,一位禁卫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向司马曜禀报道:“陛下,刘……刘牢之将军他……他回来了,只是……”
不等禁卫多说,司马曜便直接兴奋地让人宣刘牢之觐见。这时禁卫又慌忙地补了一嘴儿:“陛下,小的想……想说,刘牢之将军已经阵……阵亡了,现在尸体正于殿外等……等候。”
司马曜一听,瞬间感觉晴天霹雳,差点昏死过去。幸亏身边服侍的太监及时扶正,不然龙体触地,可又是要出大事。
这时在大臣队伍中的刘裕听说自己的叔父阵亡,直接双腿一软,悲痛地差点摔了过去。旁边的檀道齐及时伸出手来扶住了刘裕,这才免了一次受伤的机会。
随后,刘裕不顾一切地跑向了殿外,看见了担架上刘牢之的冰冷的尸体,直接跪了下来,抱头痛哭了起来。
大臣们闻讯也纷纷拥到了店外,看着担架上刘牢之的尸体,尸斑已遍布全身,旁边还不时有苍蝇在“嗡嗡”飞着,众人也都悲伤地叹了口气,纷纷对着那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拜了一拜,用以表示自己的哀思。
这时,司马曜冲出了门外,捂着鼻子凑到了刘牢之尸体跟前,跪了下来,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他又叫人盖上了尸体上的白布,亲自宽慰了一番旁边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刘裕。
“爱卿啊,逝者已矣,你还请节哀啊!”
“陛下,我叔父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就死了,还请您能为他做主。”刘裕哀痛地恳求道。
“我知道,爱卿,可是自古这战场便刀剑无眼,我又如何能为刘将军做主啊?”
突然,刘裕抬起头,一脸愤懑地望向司马曜,道:“陛下,我自十几岁时就父母双亡,为了自保,只能天天在街上卖草鞋。若不是叔叔及时了解并救济,我恐怕早就烂死在大街上了。叔叔对我的恩情刘裕这一辈子都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如今还请陛下能够恩准我前往战场,为我叔叔讨一个公道,我不能让我叔叔就这么不明不白就死了。”
司马曜犹豫了一会儿,道:“这……”
台阶上的檀道齐听到后,连忙下来来到了刘裕跟前道:“贤侄啊,这可万万不可啊!如今我大晋虽然再一次与中原之地失之交臂,但如今那后燕也是不容小觑之辈啊!相信你也听说了,就在前一段儿时间,人家可是出了一个实打实能打的‘战神’,丝毫不输慕容垂当年,甚至比其还要逊色不少。听说,他仅仅以一人一仆从就顺利收复了所有中原失地,可见此人是多么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如果贤侄此刻发兵,一旦与其碰上年面,那我大晋就只要被乖乖挨打的份儿啊!到时,恐怕我江山社稷也会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怎么,檀大人这是怕了不成?难道你甘愿看到我叔叔就此永远尸骨不寒吗?”刘裕此时更是坚定到了极点。
这时,司马曜忙出来打圆场,道:“哎呀,爱卿,檀卿他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现在因为刘将军的死情绪难免会有点激动,可是你也要认清时势啊。正如方才檀卿所言,后燕现在出了个不好惹的,我们现在出击恐只有损兵折将,自讨苦吃的份儿。”
刘裕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陛下,檀大人,我看还有那上面的众人,我看你们怕不是都怕了那个你们口中所谓的‘狠角色’不成?好,既如此,你们怕了,我刘裕不怕,我刘裕倒要看看那位高人到底有多厉害?是否真如你们口中所说!”
司马曜看着刘裕那满是杀气的双眼,瞬间有了畏惧之心。此时的刘裕一声不吭正用他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盯着司马曜,下一秒就可能将司马曜生吞的连连渣都不剩。这下子可让眼前的这个皇帝主动认怂了。
“诸位,朕刚才又细细想了想,认为刘卿所言也不无道理,那中原之地自古便是我汉家的,怎可随地让一群胡人永久占据?因此,朕决定,立即让刘卿率三十万大军前往再度收复中原。刘卿武功高强有智谋无双,相信此刻一、一定能大捷的!”
刘裕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之后,他便又转为了悲痛状态,将自己叔叔的尸体运了回去,准备下葬。
檀道齐见刘裕走后,连忙向司马曜抱怨道:“陛下,您方才就不应该答应他的,此去我晋国只有败看不到任何胜利啊!”
司马曜松了口气,转过头对檀道齐说:“你以为朕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可是你看刘裕刚才那看朕的眼神儿,好像随时都要把朕吃了一样,朕能不答应吗?况且,这刘氏势力在朝中如今也不容小觑,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可以长久,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一切顺从了他们吧!”
檀道齐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到府里的檀道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即将落去的夕阳发着呆。这时,一个侍从经过见状,连忙上前好奇地问道:“大人,您这是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儿?”
檀道齐望了望侍从,见不是别人,便说:“我在想之前碰到的一位故人。”
“哦?是何故人能让大人如此着迷?”侍从更加来了兴趣。
檀道齐也没有丝毫隐瞒,道:“她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是却又一双强有力的手腕儿,这让我都不得不佩服啊!我这一辈子,佩服的尽是些军国大事上出众的男儿,而她,却是第一个让我敬佩的女儿身,并且是五体投地的。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预感,此女子将来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并且是影响当今整个时局的大作为。”
说完,檀道齐便又望向了夕阳发起了呆。不明所以的侍从看檀道齐又是如此,便不再过多打扰,直接离开了。
今日的夕阳特别大也特别圆,不时还有一群大雁从旁边掠过。这时的檀道齐不禁伤感地感慨道:“难道我大晋真的就要如这轮夕阳一样自此落下了吗?只待明日,一个新生政权正式接替其位置。”
竹屋的院子里,张娇在细心地打理着即将盛开的梅花。慕容炬刚好出去办完事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包张娇平日里爱吃的点心。
为了给张娇个惊喜,慕容炬出其不意从背后用手捂住了张娇的眼睛。张娇一猜就知道是慕容炬在作弄自己,连忙拿下慕容炬在眼睛上的手,转过身道:“瞧你,就只会戏弄我,害不害臊啊!”
“这怎么能叫‘戏弄’啊,这只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
“好了好了,难道听你在3狡辩了。”张娇又望了望慕容炬手里提着的用纸包好的东西,道:“你这是买的什么啊?”
“这啊,也没什么,只是些你常念叨的点心小吃。”慕容炬夺过张娇手中的剪刀,拉着张娇来到了桌前,道:“来,快坐下吃,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张娇开心地望了一眼慕容炬,就开始享受起了美味。慕容炬看着张娇如此兴奋享受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慕容炬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道:“娇儿,这把匕首送给你。”
张娇停下了嘴边的动作,有些不解道:“你送我这个干嘛啊?我又不上战场杀敌什么的。”
“不是让你上战场打仗,是让你留下来防身用的。自打你上次说被山匪给围劫后,我这每日都提心吊胆的。这把匕首你别看轻薄,但是极其锋利厉害,能瞬间插入敌人要害,平时我都舍不得用呢!今日,索性就送给你了。”
“啊!这么有用的东西还是你先收着吧,我以后出去再采药自是会格外注意的。”张娇有些难为情,回绝道。
“这怎么能行呢?你一个姑娘家,又不会武功又不会什么的,我实在放心。再者,就凭我教你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一个人还行,若是和上次那一伙儿山匪一样,那可就麻烦了。娇儿,你要知道,我在乎你,你是我慕容炬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支柱,我不能失去你。”
看在慕容炬这么深情恳求的份儿上,张娇总算是收下了。慕容炬高兴的笑了笑。
“阿炬啊,其实真不瞒你说,上次在面对那些山匪的时候,我被他们那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得都忘了我竟然还会点儿功夫,甚至随身带的砍刀都忘记拿出来恫吓他们。”张娇惆怅地抱怨道。
“那就更应该收下了啊!有一把随时都能真正保护自己安危的武器不比你那点三角梅功夫和鈍的不成样子的砍刀要强得多。”
慕容炬刚说完,张娇就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一下子昏了过去。慕容炬见状,一下子慌了神儿,赶忙上前查看。他慌张地用力推着张娇,见张娇仍没有反应,接着,她又在张娇耳边呼唤着张娇,仍是没有反应,这下子慕容炬可彻底的急成了一团。他也顾不着这么多了,直接去外面请了一位大夫过来,没想到这位大夫竟然认识慕容炬,仅仅一眼就知道了眼前人身份。
大夫进屋后,为躺在床上的张娇诊断了一番,对着一旁心急如焚的慕容炬道:“王爷,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容炬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太医,娇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