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慕容令刚好和冉苒二人来探望段皇后,恰巧就发现了在苦苦等待的拓拔珪,慕容令望着这自己有些熟悉的身影,顿时感到一惊。冉苒有些疑惑,连忙搀扶住慕容令的胳膊,道:“阿令啊,你这是么了?难道树下的那人,你认识?”
慕容令愣怔了片刻,说:“说不上不认识,只是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但是如今又苦于实在记不起来了,但是,我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料定自己肯定是在哪里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好像……是沙场还是哪里。”
慕容令越想越费解。
冉苒打趣地笑了一下,道:“夫君啊,我看你最近真的是有些压力过大才开始胡思乱想了,哪有人会和一个人在沙场有过一面之缘呢?你别忘了,沙场只分敌我,你难道会傻到竟然和敌人有一面之缘?这样,你不真是自找死路嘛。估计啊,你肯定是记错了,明明没有见过他,偏偏记忆混淆,误以为自己见过他。”
“可是……我真的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凭着那点儿模糊的印象,好像就是沙场。”慕容令令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好了,好了,你就别在这儿尽胡言乱语了,我们此次是特地来看望母后的,不是来看你胡诌些有的没有的事的。”冉苒有些不耐烦地意味儿发着牢骚。
无奈,慕容令只好和冉苒离开了。拓拔珪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发着呆,心里满满念的都是自己即将要见到的心上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才从他不远处经过的慕容令夫妇。
那时,北魏为了拓展疆土,在拓跋健的带领下东征西讨,当时才十几岁的拓拔珪本来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时光,但却只能跟着自己的叔父一同东讨西伐,屡屡帮助自己的叔父打胜仗。当年的北魏与后燕一战,慕容垂率领着自己的儿子们一同前往应战,其中就包括年轻俊郎的慕容令。他如今没有记错,他确实是在曾经的战场上与拓拔珪又有过一面之缘。今日,曾经在战场上交锋的二人,竟然以如此方式见面,不免让人有些惊异,同时,也别有几番趣味儿。
突然,后边“呼”的一声动静儿立刻引起了拓拔珪的警觉。他非常高兴,以为是张娇已经出来了,随即立马转过身子,瞬间笑意全失——原来是一只野猫方才从自己身后快速跑过,一切不过是自已忧思过重多想罢了。随后,他立即回过身子,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接着继续将手背在前面,盯着地面,发起了呆。
“娇儿拜见大哥,大嫂!”张娇见慕容令夫妇进屋后,连忙行礼道。
冉苒一脸微笑地来到了张娇面前,客客气气道:“娇儿不必多礼,毕竟这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拘谨干什么。”
慕容令也在后边认可地点点头。
张娇笑笑后,道:“不知大哥大嫂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是否也是来探望母后的?”
慕容令夫妇一齐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大哥大嫂还请随娇儿来吧。”随后,张娇就把慕容令夫妇引到了段皇后床前,段皇后看着到来的二人,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连忙招呼着慕容令二人坐到自己跟前,让张娇先行退下,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张娇微笑着应下后,就离开了。
“王爷,您叫在下前来,所为何事?”大燕大营,慕容炬匆忙让人叫来了之前让一直保护张娇的那人,自己此时则在专心致志地画着关于张娇的人像画。
慕容炬停下手中的笔,赶忙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画卷,看着已经到来的自己的属下,道:“其实,我叫你来,也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帮我捎点东西回去给娇儿。”
话音刚落,慕容炬急忙从旁边拿出了自己刚买的粽子和一点儿小玩意儿,道:“那时,不是听你说端午快到了吗,还有王妃一直期盼着能够过个美好的端午,如今我人身处在前线,再加上前方局势目前仍是一副诡谲之势,我是不能再回去陪她过节了。这是我方才特地快马去附近的集市上买的一些粽子还有娇儿平时喜欢的一些小玩意儿,希望她能够喜欢,欢欢心心地度过这次的节日。所以,我才想让你特意帮我这个忙,把这些东西全都捎回去给娇儿。”
那人脸色瞬间一变,一脸的不情不愿,“王爷,难道您还想再让在下再去挨一下那泼天的怒骂你才很甘心,是吗?反正,这个活儿,您爱让谁干就让谁干去,总之,我是不会再去受一肚子窝囊气了。”
慕容炬淡淡笑了笑,“干嘛非要让他人代劳呢?我就跟你明说了吧,你的那匹马不是行程特别快的快马吗?你看看我们这军中,有何人的马匹能比的上你的那匹呢?让你来送,我毕竟还是放心些,再加上你为人小心谨慎,更是让我再放心不过了。你放心,只要你帮我了这个大忙,以后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王爷,您看王妃这次都已经把你晒在一边,不闻不问了,您又何必执意如此?”那人着实有些不解。
慕容炬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沉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她……罢了,你就只管送你的东西,其他的你就不要再多过问了,再者,这也毕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外人随意干预,恐怕有些不合礼数吧。”
见此,那人只好作罢,绷着个脸,拿起东西,便离开了。听着外面传来的快马疾步声,慕容炬顿时松了口气。接着,他又拿起方才还未画完的画儿,认真的观摩了起来。
“娇儿,希望你不要刻意排斥我带给你的东西才是。一切过后,我自会回去向你秉明事情的一切原委的,到时候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甘愿领受,只求你不要心一狠,将最爱你的阿炬撇在一旁,自此置之不理。”
张娇慢步出来后,在门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就准备回府。
在张娇走到长廊子里的时候,拓拔珪瞬间就有所感应,急忙将身子转到长廊一边,双眼瞬间被浸湿——是她,是她!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没见,她还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的令人着迷。随后,拓拔珪也顾不得多想,连忙从树下跑到了廊子里,一把叫住了正在慢悠悠向前走的张娇。那一声“娇儿”,是多么的饱含真情,多么的令人泪目。张娇急忙转过身子,向后望去,只见曾经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再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并且还在冲着她灿烂地微笑着,但是张娇不知为何并没有理会拓拔珪,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要走,这可把拓拔珪弄得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余下的,还有淡淡的忧伤。随后,拓拔珪急忙冲上前去,将自己那健壮的身子挡在了张娇的面前,满眼深情道:“娇儿,好久不见,你如今过的还好吗?为何你方才会对我视而不见?”
然后,拓拔珪又将自己的双手搭在了张娇纤细的双臂上,“你看看你,如今都有些清瘦了,估计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家里人,着实辛苦了。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带你去吃;或者,你再次安心稍等我片刻,我即刻就给你买来。”
张娇望了望拓拔珪那英俊的不能再英俊的脸庞,急忙撒开了拓拔珪的手,一脸冰凉道;“不用你在此担心,我已经在来时吃过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地离开了吗?王上。”
拓拔珪淡淡地笑了下,不过这笑容里丝毫没有半点儿高兴的滋味儿,倒是一股子失落占据了所有。
“娇儿,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之前你认识的阿珪,哪儿是什么王上。”
张娇不屑地笑了笑,“行了,你就别在这里和我装疯卖傻了,你别以为你刻意不说,我就什么都不清楚。好了,你我也在此寒暄了有一会儿了,王府还有些事情,我还要尽早回去处理,就不在此多陪你了,你且自便。”
说罢,张娇就冰冷地推开了拓拔珪,从拓拔珪身旁头也不回就离去了。拓拔珪双眼含泪地看着不知为何如此薄凉的张娇,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痛难耐。
“果真是他。方才因为距离有点疏远而没看清,近距离后,竟然发现来者是他,真搞不明白,他是怎么偷偷一个人溜出来,来到大燕的。”张娇越想心里越迷糊。
望着张娇即将走远的身影,拓拔珪也顾不得再这么原地悲伤了。他急忙拔起步子,再次跑到了张娇的身旁,用手拽住了张娇的胳膊,道:“娇儿,是我之前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才致使你如此对我失望然后置之不理?”
张娇没有回答拓拔珪,仍是一副想要继续赶路的样子,可是奈何拓拔珪的手劲儿太大,自己前脚迈出,但是身子却被拓拔珪的力气牢牢钳制着,张娇顿时有些恼怒,道:“我不是都说了我府里还有些事儿要去处理吗?你怎么还如此不依不饶?”
无奈拓拔珪拽的太紧,张娇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挣扎不掉拓拔珪在自己手臂上的那条手。拓拔珪用另一只手轻轻撩拨了一下张娇的头发,微微笑了一下,道:“娇儿,你就不要再这么哄骗我了,我知道你是想故意逃避我,不想见到我,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原由。你可知,在离开你的这些日子里,我又多记挂你,多对你牵肠挂肚吗?可是你……?娇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在哪里做错了,惹得你如此不高兴,还请你能明示一下我,行吗?”
张娇看着拓拔珪那深邃比清水还要透彻般的眸子,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痛。终于,自己总算被这双眸子所触动,然后收起了一脸比冰块儿还要冷的表情,道:“对不起,方才我也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我只是看这里是皇宫重地,人多眼杂的,万一被被人抓住了任何话柄,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我方才才故意那样刻薄地对你,让你受了些委屈,实在有些对不住了。”
拓拔珪总算是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可以彻底沉入大海了。他松了口气,放下了那只在张娇手臂上的手,笑了一下,道:“娇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如此薄情寡义的,我真是太感到欣慰了。”
随后,拓拔珪就一把拥抱住了张娇,把张娇弄的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温度,这感觉,简直和慕容炬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实在出乎了张娇的意料。她也把那两只还在犹豫的手缓缓放到了拓拔珪的背后,正式和拓拔珪相拥在了一起。此时的拓拔珪,脸上的笑容更加幸福了。
“哟,梅儿,你看看,你看看,这女人可真是毫不知耻,竟然偷情都偷到了皇宫内。走,我们也上前那凑凑热闹,然后出其不意,大肆宣扬一波,让皇宫乃至整个中山都知道我们这位赵王妃的真正的德行。”
说罢,刘未寒便从不远处往张娇这里赶来。
“弟妹啊,不是嫂嫂说你,你说你那深宅大院儿里又隐蔽又不易让人察觉,为何偏偏要选到此处,还是皇宫重地,干这等龌龊苟且之事?该不会,你是有意想向众人展示那水性杨花魅惑男人的本事吧?”
听到刘未寒一阵辱骂过后,二人急忙撒开了怀抱。张娇这才发现,原来是一脸幸灾乐祸的刘未寒。她只是微微白了一眼刘未寒,道:“我当是哪路子过客呢,原来是你这个“骚狐狸精”,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有脸在这里说别人。”
怼回去后的张娇,拽着拓拔珪的胳膊,就要离开,并不想与这刘未寒有过多的胡搅蛮缠,可是刘未寒就不干了。当她听到张娇方才的一阵谩骂后,瞬间火冒三丈,急忙伸出巴掌,想要在张娇的脸上留下五个红红的手掌印儿,还未落到张娇脸上,就被拓拔珪一把用力制止了,“你是谁?凭什么要无缘无故随便动手打人?”
刘未寒看着拓拔珪那帅气的容颜后,不禁犯了一阵花痴,可是在过后回过神儿来后,她依然表现出方才那一副正经儿,道:“我打她怎么了?她如此不知羞耻,趁着自己的男人在外拼命自己却在家里和别的男人逍遥快活,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作为嫂嫂,给她一巴掌,都还是轻的了,都还算是顾念了一份亲情了。”
拓拔珪笑了笑,“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娇儿的嫂嫂。看你这一身狐媚劲儿,你还有脸说她‘不知羞耻’,我看你是诚心想自找不痛快吧。你若敢再多说一句,小心我直接就对你不客气了。”
刘未寒不禁嗤之以鼻,“哟,果然是我们大名鼎鼎赵王妃的野情人儿啊,说起话来都是这么豪横!不过,我可告诉你,对于你那点儿威胁,本宫早就已是司空见惯了,本宫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会带怕的,有本事你就对本宫动一个试试!你也不过是一个只会耍耍风流不知‘廉耻’二字的卑贱的贱奴,狗杂种!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在这儿对本宫趾高气昂,教训本宫!?识相的现在就赶紧滚,免得待会儿惊动了人了,那可就不好收场了,到时候,如果被打死在这宫中,你可就再也不能背着人家男人,偷偷与这女子行龌龊之事了。”
刘未寒这一番举动彻底激怒了拓拔珪。他双拳紧握,甚至还能听见指关节与指关节之间的摩擦的响声。他随即直接掐住了刘未寒细嫩的脖子,试图让刘未寒为她刚才说出的那一番狂言付出惨重代价。刘未寒看着拓拔珪那燃烧着怒火的双眼,在拓拔珪珪越来越用力的的情况下拼命挣扎,但是拓拔珪都无动于衷,只是越掐越紧。
眼见自己的主子即将有窒息之势,梅儿握紧拳头,欲和拓拔珪决一死战,救出自己的主子。正当她迈着愤怒的步子上前时,刘就被满面痛苦的刘未寒用余光给扫到了梅儿,并艰难地用垂着的手给梅儿偷偷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这里是皇宫重地,切不可乱来!梅儿并没有听进去,只是一味满脸怒气地朝着拓拔珪步步紧逼,手里还亮出了一把小刀。刘未寒眼见情况不妙,又艰难地和之前一样朝着梅儿打了个手势,并且手势打的越来越厉害,还伴随着微微的摇头的动作。看着自己的主子这么苦苦在哀求着自己不要随意轻举妄动,梅儿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停下了脚步,细细思量了一番后,收起了那明晃晃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