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几人互相道别。
柳群玉到了山门,同另外两人道别。明易绞着手,看了看准备御剑回家的柳群玉,追上来,扯住了他的袖子。
柳群玉错愕地回头看:“怎么了?”
明易抬头看着他,心一横,可怜兮兮地晃了晃他的袖子:“师兄,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柳群玉想了一下,回答:“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今天就不要了。”
“不是!”明易急得快不会说话了,“我不是想……那个,我……我想和师兄单独待一会儿……像朋友那样,可以吗?”
他的眼神太令人心软了,柳群玉本打算直接拒绝,但还是没忍住沉思了一下。
“好吧。”柳群玉向自己的心软屈服了,答应了下来。答应后不免有些懊恼,只是,话已出口,也不便悔改。
融月峰。
柳群玉取出一个蒲团,丢给明易,便盘腿坐在榻上,闭目,准备入定。明易抱着蒲团,正准备说什么,却见柳群玉已然开始修行,悻悻将蒲团放在柳群玉身边,学着师兄的模样打坐入定。
只是,坐着师兄的榻上,他的大脑愈发热起来,烧得他难以定下心神。
他一看到这张塌,便想起师兄雪白的背脊,一想到师兄雪白的背脊,就想到师兄的喘息声和绯红的泪眼。
入定到最后,别说修行,明易没有走火入魔都算他定力好了。
明易偷偷睁开眼打量柳群玉,却见他一动不动,仍旧是入定前的姿态。真不愧是柳群玉,刻苦修行,从未懈怠。而他却全然不同,素日里修行便不上心,此刻坐在这里,满脑子也只想着□□里的那点事。
明易思及此处,愈发懊恼。
他原就配不上师兄,这么一看,离得愈发远了,又怎敢妄想师兄对自己有所偏爱呢?
可是……师兄对他也不是没有半分情意的吧?
否则……一次是意外,昨天晚上那一次,又算怎么回事呢?
哪怕是只喜欢他带来的片刻欢愉……也算是好的。
入夜,柳群玉才缓缓吐了口气,睁开了眼。月光又一次透过门缝幽幽地落在地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明易,却见对方正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看向自己。
他略微惊讶:“你结束得比我早。”
明易含糊地点点头,不敢说自己根本没怎么好好入定修行。
柳群玉对此也毫不关心,他在想另外的问题。原本他想着入定结束后就将人赶走,绝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沉湎于欢好之中,至少要节制,不能每天都来。
只是,一睁眼却见屋舍漆黑,唯有月色莫名朦胧得有些暧昧。
该说出口的话,又止步喉咙。
于是他只是看着明易沉默。
明易心中忐忑。柳群玉不说话,夜色漆黑,他也看不真切他的脸色,只瞧着一双黑亮的眼默然地注视着自己。他读不懂那眼里的意思,是警告,还是烦躁。
可是,柳群玉不是一个含蓄的人,他如果想要自己离开,想必早早开口赶人了。现下他不说话,至少是暂且不打算赶自己走。
柳群玉看明易不知道想什么,甚至紧张得咬嘴唇,好奇:“你在想什么?”
“啊?”明易慌乱地坐得端正,“我……我在想……额,今晚的月色真美。”
柳群玉不禁笑了,看了一眼从门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月光。便下了床榻,打开了门,让月光落得更多一些。他站在门口,眼带笑意地看着明易:“既然喜欢,不如多看看。”
大师兄又一次笑了。
明易的心砰砰跳。
柳群玉在月色下微笑,笑容比月亮温柔。
明易胡乱地点头,只想,他也喜欢大师兄,可以多看看大师兄吗?
他翻身下了床榻,踩在溶溶的月色里,朝着柳群玉走去。柳群玉注视着他,好奇明易准备做什么。
“师兄。”一颗心鼓鼓的,从胸腔弹跳,似乎要从咽喉中涌出来。明易睁大眼睛,投入地望着眼前这个比月光更清凌的玉人,情不自禁,“……师兄!”
他把欲言又止的话藏在那动情的语调中,几乎是瞬间,柳群玉的笑容便消失了。他察觉到藏在明易含蓄的呼声中那隐隐裸露的一角,情深意切地,仿佛要脱口而入,又被层层纱堆叠欲拒还迎地笼着。
柳群玉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心神不定地看着明易,仔细地辨认他言语中的语气,还有那仿佛言之不尽的神态。他不断地抛出质问,又不断地否定。
他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羞赧,又如此目光灼灼?
若说有情谊,他和他又有什么情谊呢?徒有其表的肌肤之亲?
可那样的情谊只留存于对本能的迷恋,再深入,也只是肌肤与肌肤在放逐自我和理智中的浅尝辄止。对情欲的迷恋,并非爱慕,并非真心。
可是,明易为什么露出这样的神情,用这样期待的含苞待放的眼神依恋地望着自己呢?
柳群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霎时间,明易的神色也僵硬了,像是昙花一样,短暂地朝月光绽开了花苞,又瞬息地枯萎在寒冷的夜色中。
柳群玉察觉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虽然两人年轻实际上差不到哪里去,可明易左右还只是年仅十八岁的年轻人。依照凡间的律例,明易甚至尚未及冠。哪怕在修真界中,他也只是闭门造车,仍在安稳的学堂上打瞌睡的小小修士。
而他因为自己的揠苗助长,已然历练多年,早已不是青涩无知的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