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群玉起来和其他人汇合的时候,莫名发现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又变换成一面冰镜照了照脸,匪夷所思地放下,疑惑地看向明易:“我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明易也察觉到了这些奇怪的目光,也丈二摸不着头脑,迷惑地摇摇头。
没多久,几人便准备出发。
相婵、绵歌、柳群玉先上了马车。明易正要紧随其后,被肖云逸拦了下来。
“明小公子,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他笑眯眯的,不知为什么口吻变得分外尊重起来。
明易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他,犹豫了。
“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肖云逸立刻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于是,明易同柳群玉说过以后,便骑着一匹马,暂时与肖云逸并肩同行。
马车内,柳群玉意识到眼前两个人依旧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有些恼怒:“你们到底在看什么?”
相婵欲言又止。
绵歌上下看了看他,后仰着,靠在门边,一只手托着脸,微笑道:“客栈不太隔音。”
柳群玉睁大眼睛,顿感抱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这个客栈竟然没有每间屋子都设隔音阵吗?”很快,他懊恼起来,“我应该发现的,抱歉。”
“这倒没什么,本来我们也不需要休息。”相婵摆摆手,眼神奇怪,“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有……”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那么反差的一面。”
绵歌耸了下肩,有些遗憾地对相婵说:“我倒没有那么想,只是想到跟着你到魔域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睡过了。昨天被启发了才忽然意识到,自我成年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连续半个月没有和人双修呢。”
“什么?”相婵震惊地看着她,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夜夜笙歌了?”
“什么叫背着你?”绵歌讶异,“我就没掩饰过呀。”
“那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绵歌叹息:“可能你观察比较迟钝吧……我也不知道呢。我明明做得都很坦率呀。”她眨眼,那双锐利的眼睛因她的狡黠而显得生动许多。
肖云逸则请教着明易另外一些事情:“小的想问问道友,你是怎么征服那么厉害的柳公子呢?甚至能让他甘愿在你身下承欢,还……还那般听话孟浪,这简直太厉害了!”
他由衷地赞叹,然而这个说法明易听了却有些不太高兴。
“不是我征服了他。”明易纠正道。虽然在那时,他也因为柳群玉表露出的屈服而感觉到莫大的欣喜,但有旁人如此评价他,明易却因此而不舒服,好像被冒犯到了一样,“师兄是因为……”
他思索着这个原因,有些羞赧而骄傲道,“是因为喜欢我才愿意让着我的。我很高兴长了一张让师兄喜爱的脸。是他允许了我,而不是我征服了他。”
“而且你说师兄孟浪也太不恰当了,若说孟浪,也应当是我的言语更孟浪一些吧?师兄只是在应承我罢了。”
“另外……”明易蹙起眉头,露出一种远望的忧伤来,他呢喃道,“师兄肯愿意并痴迷于屈从于下位,是因为一种……毁灭自我的欲望。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不喜欢自己。”
“毁灭自我?”肖云逸讶异,“我瞧着不像啊。柳公子俨然自信不疑,坚韧不拔,倒不像是什么自弃之人。”
“自信与自弃并不冲突。”明易摇头,“不过,师兄也只有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才会表现出自毁的欲望来,因为师兄无论遇到什么,都决计不会被打败。只是,可能曾经某些事情在他心里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才让这种自毁的欲望实在(难以磨灭。”
肖云逸听了,也细细地思索。他很喜欢明易这个人,他是一个真挚而坦诚的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愿意直率而诚挚地与任何人谈心,聊一聊彼此内心最深刻的部分,并表现出倾听的耐心和适当的情感触动来。
肖云逸没有这样可以爽快谈心的朋友。
明易是第一个。而且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虚假假意,肖云逸甚至可以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因此,他也愿意对明易袒露自己的内心:“实话说,我也倾向于下位。只是,我却没有你说的那种自毁的欲望,也许你师兄也不是呢?”
“那你是因为什么呢?”明易对此颇为感兴趣,露出一副仔细听的样子。
肖云逸忽而羞涩,抬起手,用袖子微微遮住嘴唇,垂下眼帘,不好意思道:“我有点希望能够被人好好地对待,好好地照顾……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被关照是种什么体验。”他的声音有些落寞。
很快,他又笑起来,故作轻松,“当然,我是随便说说的,没有那么严重,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
“会有人爱你的。”明易说,“而且你也不必为了谁改变自己,装作另外的样子。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你会遇到最适合你的挚友或者爱人的。何必纠结于某一个人呢?”
肖云逸摇了摇头:“可他不一样。”他反问,“如果你的师兄不爱你——只是假设,难道你会因此放弃吗?”
明易顿了顿,看了眼前面的马车,似乎有些犹疑。
肖云逸微笑:“看吧,你也不会放弃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