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在郑棋珩欣赏自己的右手中度过。
常随安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也理解。当年他的本命剑炼好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找人打架,欣赏着自家剑的英姿,恨不得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于是第二日,晨光熹微,窗外由黑色夜空变为灰蒙蒙的天空。
他们一早就起床了,今日没有人掉链子。
常随安带着他在城中游走,探听着不止真假也不知出处的消息,最后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金碧堂皇的房屋,左拐右拐进了一间昏暗房屋,一切都是灰扑扑的,与入口的金碧辉煌格格不入。
里面正坐着一个灰袍人,面前摆放着一堆奇怪的东西,什么血块、枝丫一类的不详之物,鼻尖还能问道一股属于灰尘的味道。常随安指尖压在桌上,底下正好有一物什——那红色的几近滴落下来的血块。
随后他又拿开手指,在其上留下一个指印。
“血珀草,作价几何?”
那灰袍人抬头,郑棋珩感受到视线从身上扫射过去,些微有些不自在,但是没有动作。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回响起:“一股地火根、一瓶地脉灵液。”
说完,一只形似骷髅的消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伸出来。常随安拿出他应给的东西,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郑棋珩。
郑棋珩摩挲着戒指,有些不舍,地脉灵液多难得啊。挣扎几番,还是拿出玉瓶,放到那枯瘦的手掌中。
灰袍人将东西收好,也不打开确认,把手放在那血块之上,风不知从何处来,自下而上地将几人衣袍吹起,空中纷飞不止。
渐渐地,一道涡旋出现在屋内,狂风四起,迷了双眼。等到郑棋珩再次睁开眼睛,本昏暗的地方已经完全变样,金灿灿的光芒刺激着习惯了昏暗光线的双眼,眼睛一阵酸胀,他不自觉地半眯着眼。
眼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应该是常前辈。
眼前的光越来越盛,眼睛闭上,手掌伸出来遮挡住眼睛,指缝控制着光亮,逐渐适应环境的变化。
他睁开眼睛,却见手背之上,是一道红色的印记,浅淡无痕,只能勉强看清楚一些微红。
耳边传来解惑的声音:“这时刚刚种下的印记,离血珀草越近越红,如今这个状态说明周围几千里之内都没有血泊草的踪迹。”
常随安正回头看他,而他的手背上也有相似的印记。
“万象阁可不好找,若非血珀草过于难找,也不至于要找他们帮忙。”
“万象阁?”郑棋珩疑惑,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不知道正常,天天奔波在宗门秘境之中,怎么会知道世界的隐秘。之前去大荒泽,也有遇到没见过的东西不是吗?”
“是的。”郑棋珩想到之前,每个地方都有属于每个地方的隐秘,外人不得而知也无处可知。
“宗门能提供给你们的秘境固然是世上上乘之地,可过于高傲,却也看不到低矮的土地。当然不是说其他地方就不够上乘,只是宗门会先为你们筛选危险,哪怕有一丝危险,在宗门的组织之下,你们也很难遇到。”
“比如这个万象阁,每次交易,都是选择交易对象身上最珍贵之物,这个珍贵是对于他们来说的。大多数时候都只会选择灵物,可也有不少次选择了交易对象本身,最后交易落到一场死亡。”
郑棋珩原本还有些心疼,现在一听,突然心疼不起来了,还好不是选的他的本命剑,不然他真的做不到。
“但是万象阁确实很好用,就比如你我手上的印记,只要世间存在,他就能指引。若非他只在魔界交易,恐怕早就被四大宗联合剿灭了,只有魔界之主不在意这些,才能在此残喘。”
常随安警告他:“你自己不要没事找他,我是上次得了他们一个人情,对于这次交易他们还算放宽。”
郑棋珩握紧右手,嘟嘟囔囔:“我才不会呢,万一把我的剑要走了怎么办?”
常随安总结道:“总之,你只要知道这里很危险就对了,免得下次被人骗进去,魔界可不安全。”
“是。”不过听着他托孤一般的话语,郑棋珩有些感应,可能他们就要分开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常随安就说道:“这几日带着你在城内游走,你都记下了吗?”
郑棋珩抬头看着常随安,问:“您要走了吗?”
“对,不然我为什么要带着你来万象阁。这里是魔界最南之城,你就从这里开始寻找,我会去北面找,找到了就先回无乐山。”
说完,常随安就在郑棋珩身上打下一个印记,是他的剑气,不过也不止是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