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余,你睡觉时可会畏光?”
年轻小伙不便于入风姰屋内,就由霍木把贺归林的双手绑到了床头。
旁的人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了风姰和贺归林。
卧房内唯一有的窗子很小,高高地悬在墙的上边,几条木棍子竖着,这是为了抵御外人的攻打。
窗外的夜很浓很黑了,云层遮挡了月和星,是没有丝毫的光亮。
风姰睡觉习惯留下一盏夜灯,但既然如今被窝里多了一个外人,她总该问一下那人的喜好。
“同我一起来的男子在何处?”贺归林的喉咙像含了块冰,他的话则是这冰融化后流出来的水,缓缓的,但寒气直逼人心魄。
风姰偷偷扫了一眼床上的男子,大红的衣裳更衬得他脸色冷白如玉。
“他还在楼下。”
“还活着吗?”
“活着的。”
“放了他。”
“我……”风姰突然就很认真地对上贺归林的眼睛,“今日一事,我很抱歉,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过你们。”
贺归林听得云里雾里,不解眼前这姑娘突如其来的道歉是为何。
风姰没再说话,离开了床边,去一一吹灭屋内的蜡烛。
她正要吹灭最后那一根摆放在床边的蜡烛时,贺归林又淡着嗓子开口:“那个,留着吧。”
“好。”
风姰没脱衣裳,直接缩进了被子,与贺归林间隔了约莫一个人的距离,不太自然地合上了眼睛,双手在被裘的掩盖下攥紧了底下的褥子。
贺归林翻身不得,绑过头顶的手臂传来些许酸涩,他偏头看着这姑娘的脸。
白里透红,眸子里又常闪着光亮,加之这屋内摆了不少孩子玩件,以及一些暖色的衣裳和装饰,贺归林越发觉着自己对她的推测无错。但在相处的这一日里,她又总表现出不寻常的小心来,这倒是与她受宠的身份不相符的。
有些怪异,但并不多。
姑娘翻了个身,贺归林忙把眼睛闭上了。
深夜,贺归林忽然睁开了眼。
他在床上扭动了几下,无论是双腿伸直,还是两腿交叉,都如何也减不掉那股汹涌的尿意。
贺归林扯了扯发麻的手,实在挣脱不开霍木绑的结。
病样的脸庞起了波澜,嘴唇开合了数次,贺归林终究是嘟囔着,开始喊身边那个姑娘。
风姰醒得很快,转身向声音来处,把贺归林那张神色有些难看的脸收入眼底时,她还愣了愣。
贺归林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后,再没有了方才的冷漠,而是忸怩着说道:“姑娘……我要解手……”
说完,他的脸颊就不好意思地冒出两抹红。
风姰自然知晓人有三急,于是很快就起身,但舅舅打的结实在难解,待她把床头的结松了,贺归林脸色已然上了淡淡的青。
所幸风姰今早有路过茅房,知道它就在阶梯转角不远处。但她不能让贺归林自己行动,免得被守夜的几个大哥瞧见了,又把他给一顿殴打和五花大绑送回来。贺归林手上的捆绑当然也不能卸去,不然只怕被人家以为他是想出逃。
因此,就由风姰牵着,她又一手提着个灯笼,贺归林随她入了茅房。
贺归林站定,又为难起来。
他的两手被绑着,连外袍都掀不起来,哪能把亵裤扯下?
下半身已经隐隐传来不妙,但贺归林仍然扭捏着,在奋力尝试。
背过身站着的风姰眼皮子在打架,她站了一会,没听见身后有水流声,遂开口问道:“有余,解决了是吗?”
贺归林的面皮薄,只回了个“没”,再没有下文。
风姰这才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果真见贺归林提起了衣角就碰不到亵裤,松手想去拉亵裤,又被打下来的衣裳挡住了。
她忙一面说着“抱歉”,一面过去干脆利落地帮他把裤子脱了,还把衣角都敛到了一起,替他把在手里。
课堂以及手术室里,什么□□是风姰没见过的,这一套在她手里做得当然是顺畅,她心里也没起什么别的念想。
但这一举动于贺归林而言,简直是晴天里炸开的一个响雷。
他僵硬着脑袋,缓缓往左边偏,见那姑娘已经又背过身去,她的双手交叉在身后,握紧着他的衣裳和绑绳。
可他突然就尿不出来了……
没听见动静的风姰又起了疑惑,再问道:“结束了吗?”
贺归林舔了舔干燥的唇,到底是把困顿在体内的那一泡黄色液体排了出来。
“咳……嗯……好了。”
姑娘又替他拉起了裤子,放下了衣裳,还顺带地整理了下他的衣角。而后,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她扬起了一个比灯笼更明亮的笑容:“那我们回去吧,委屈你了。”
二人回到卧房,离得近了,风姰才瞧见身边那男子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脸。
首次来做要脱衣的检查的病人常有这样的神态,风姰并不觉着奇怪。
不过,脑袋逐渐清醒后,她突然间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在原来的社会里。而在这个世界中,她方才的行为简直可以被打上“凌辱良家男子”的罪名。
风姰咽了几下口水,默不作声地又把贺归林的绑绳系到床头去了。
贺归林很配合地在床上躺好,也没有做任何挣扎。
二人无言,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贺归林睡得并不舒适,双手往下抻了一抻,居然就把床头那结松了。
无须再向上举着,手臂总算有了松弛感觉。贺归林却疑惑地看向身边那个姑娘,姑娘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转了几转,胸部起伏愈大,但她没有睁眼。
贺归林盯着自己手上的捆绑盯了半响,饶有兴趣地勾起了一边嘴角。
翌日,风姰睁眼前先转了个身,脸朝向了贺归林所在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