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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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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地拉起眼帘,跟贺归林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贺归林的双手枕在脑袋下,脸偏向她那一边。他那双淡漠的眸子没有闪躲,直直地看向她。

风姰一个激灵,立马就把眼睛重新合上,故作淡定地翻到另一边去了。

他居然没逃!

略缓过气后,风姰爬起了身,坐到铜镜前去梳头了。

贺归林也坐起身,腰倚到了床头。

窗外有一阵猛烈的湿意飘入,过了贺归林的身子,他即刻就起了轻微的咳嗽。

这一咳,反倒让他的两腮总算有了点红。

风姰的头才刚梳了个顺,听见贺归林的嗽声,忙就跑来了床前,替他抚着背,职业病地抛出了一连串有关病情的问题问他。

她的脸庞倾斜,近在咫尺。

贺归林的眼睛恰好在她的嘴唇处,那两瓣没有上胭脂却透着粉红的唇微张,里面几颗白净的齿躲猫猫似的露出了半点影子。她的嘴角不笑也是像在笑着的,总给人寒冬后第一抹艳阳的温暖之感。

风姰正注意地观察着贺归林的病情,没察觉眼前的男子脸颊愈红,眼神也飘飘然移到别处去了。

“有余,你的身子本就弱些的,这几日似乎还伤到点风,你先前可有服些什么药?不知我这些天配的方子有用没有。”

“一些调理的药方罢了。”

“你是否还记得方子上用了哪些药材?我按着你先前的药方再调整调整用药。”

话音刚落,风姰就转身到书案处,翻翻找找好一会儿,才找出支能用的笔,而纸张就更加难找,她只能找了一本闲话小说的空白页过来,伏到床前提起笔,眼睛期待地等着贺归林的话。

贺归林有些受宠若惊,痴呆地看着蹲在床边的姑娘,结巴着把他记得的药材名说了。

接着,风姰落笔。然而,她实在是没有涉猎过毛笔的使用,写的字简直像蚯蚓在纸上乱爬而留下的。把贺归林所说的一字一字写完,风姰再举起来瞧时,眉毛倏忽拧在一起——

这简直比科室主任写的药方子还难认……

呼出一口气,风姰默默翻找到新的一处空白,抬头不好意思道:“麻烦你再说一次。”

贺归林挑挑眉:“不如我来?”

风姰递过笔:“辛苦了。”

贺归林下了床,尽管两个手腕被绑在一起,仍旧不影响他写出工整好看的一页字。

最后一捺落下,贺归林把笔和书都推向风姰那一侧。

风姰心里已然有了打算,便点点头,把一页纸撕下叠好,又坐回到镜子前,开始研究起这长发该怎么绑。

因着懒得打理还有手笨,她才留了十来年的齐肩短发。昨儿是她名义上的大婚,头发是怀兰婶婶替她盘的。今天她自己开了妆匣子,看着里头清一色的簪子钗环,着实是犯了难。

她挑出一根发带,把全部头发都挽在一起,用发带绑了个低马尾。

但这样一个粗陋的发型与身上的着装实在不符,不得已她又把头发散了下来。

比起发型做得难看与否,更让风姰担心的,是她盘发盘得差会让她这个顶替身份的人露馅。

风姰正用簪子在自己的头上做各种试验时,床边坐着的贺归林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一面往铜镜前走,一面心说这姑娘到底是被宠爱成什么样子,才连头发都不会绑?

“我来帮你?”贺归林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风姰知道自己若是拒绝,他一定转头就走。因此尽管怕极了麻烦别人,她还是在犹豫后点了点头。

贺归林无奈地摊开手掌,示意他双手被绑不方便行动。

借着镜子看了贺归林的手半晌,风姰放开了被她紧捏的簪子,转身开始帮贺归林解绳子。

霍木在打结上简直下了死手,风姰的手在绳子上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没能解开。

贺归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桌上有一把剪子。

绳结被剪断,贺归林的手腕处原就白得可以看清青色的血管纹路,被绑了这一日,已然被勒出了一圈红,好似被谁人虐待过般的,竟能惹人心里泛起几分怜惜的波澜。

也是这时,风姰始才注意到他的手成了紫黑色的一双,这会才渐渐有血液流通,极缓极缓地变回白色。

贺归林甩了几下自己的手,发问道:“今日还穿喜服?”

风姰低头看了几眼,回道:“待会便换了吧。”

“换哪一件?”

风姰去开了衣箱,里头的衣裳花似的,全是鲜艳色。

她翻找了一会儿,挑定了一条明黄柿蒂纹襦裙,捧到了贺归林跟前,说道:“这一件吧。”

贺归林扫了几眼:“放那边吧。”

风姰顺从地将裙子放到了床上。她不明了贺归林这一番动作的意图何在,又看到他没了束缚的双手,突然紧张起来,就没再敢往铜镜处挪。

贺归林回眸,狭长的眸子微眯:“不是要梳头吗?在那边作甚?”

“抱歉。”风姰一面说,一面就坐到镜子前面了。

贺归林手上的异样感已然退去,他默声拿起梳子替风姰顺着头发。

他的十指在风姰的发间灵活地穿梭,很快就替她盘了个与那条襦裙适配的髻子。又在妆匣子里挑拣,拿几个钗环在她头上比了比,最后却是先绑住了一条红色的发带,在风姰脑后打上一个结,两条余出来的带子就飘在脑后。发髻前简单地插入两个小锦鲤样的短簪,与明黄色的襦裙十分搭配。

盘发的间隙,屋内的沉默有些诡异,风姰就想着寻些话题来聊聊:“有余的手很是巧。”

她原想问莫非他已有了家室,但忆及他二人现在的关系,深觉那个问题不妥,就临时改了口。

身后的男子目光聚在风姰的头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幼时被关在那些昏暗的废弃屋子,他又怕黑,就往窗边躲,那儿就摆着面铜镜。他从开始的害怕转为百无聊赖,用指头卷着自己的衣角,玩腻了,就把自己的头发散下来,学着宫里那些姑娘,在自己头上编辫子。日子长了,他竟然学会了不少姑娘们爱的发髻。

啸也终于被林有余身边的人放了,就哭着过来寻他。也是啸也说的,只要他们不再顶嘴林有余,他们两个就不会再被欺负。

奈何他在无数发髻的变换中学会了逆来顺受后,他们在楚国宫里还是最底下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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