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男主角却早在瞥见自家夫人的笑时,不好意思地放了碗出门去了。
将故事又一次娓娓道来,姑娘们心满意足地散开后,白氏揽了揽文邈的肩膀,问道:“我们家邈邈可想去参与的?邈邈也到了可以挑选如意郎君的时候了。”
在一旁安生吃着早饭的文邈被娘亲一问,先是极快地扫了啸也一眼,而后便是从娘亲的怀里挣脱:“娘,我向来女红是不在行的,你莫非想我去丢面子?”
“邈邈生得一张好看的脸,哪怕站在赛场里,输了比试,也能吸引不少男子吧。”风姰插话,夸赞起文邈来。
文邈原想把风姰的话怼回去,不过,在扭头的瞬间察觉到啸也的视线,她即刻便改了神色,佯装思量起来。三两句话的功夫后,她刻意大声道:“阿姰说得是。先且容我思索半日,再答复阿娘。”
余光中,啸也的脑袋一点一点低下去了。
文邈的嘴角却有了细微的弧度。
饭后,文邈与风姰帮着洗刷碗筷,啸也在厨房外用脚打转,几乎要把地都磨出反光来。
两个姑娘出了门,看了一眼慌忙背过去的啸也的身影,疑惑着走开了。
纠结了大半日,啸也到底是找上了文邈。
听啸也支支吾吾半响,仿若他的脖子里长着一只手捏住他喉咙不让他发声似的。文邈明白自己还须得再逼他一逼,便装起不耐来,说是要先一步走开。
啸也这才急地把话问出:“文姑娘,你当真要去参与那什么‘巧’吗?”
文邈泄了泄气,原以为能逼出他什么真心的表白呢,结果只是这样呆呆一个问句。
她转转圆圆的眼珠子,回答含糊:“阿娘说得很是有意思,或许我会去瞧瞧。”
约莫是天热,啸也的额前挂上了薄薄一层汗珠。
他舔舔唇,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文姑娘,你是着急找未来夫君吗?”
文邈认真地点头,答道:“看我爹我娘,成亲倒是个有意思的事。我不如早些成了亲,和那男子有一个小家。”
实则,在啸也问这些话之前,文邈从来不曾思索过成亲的事。她总觉自己年纪尚小,爹娘的女儿还未曾当够的,何来的心思做他人的夫人或娘亲?
只是,她就乐意瞧啸也这为她着急的模样。因而特意说出来给他听听,看他有哪般的反应。
现下,啸也那一副欲哭却眼眶无泪的神情撞进她的眼里,实在是给足了她一整日的乐趣。她便没打算继续逗他,找了个借口就把啸也一人留在原地暗自神伤了。
文邈偷着笑意离开地欢快,倒让啸也将来几日都成了霜打的茄子,焉巴巴的。
贺归林看得出啸也心里兜着事,问他却没得到答复,只好猜是他与文邈的相处上出了问题,然而见文邈几天来与啸也的交流并无异常,反倒是啸也看文邈的眼神里莫名有了悲壮。贺归林便生了诧异,他这位从来乐天的小侍卫竟也有了为情所困的时候。
小侍卫待他一直好得很,贺归林自然没有放他一人消沉的理由。他便去找了文邈,试图问清,但当文邈对他狡黠地笑着时,他也只能是让小侍卫自求多福了。毕竟遇上文邈这样会拿捏人的,约莫啸也一辈子都得处在下位了。
离了文邈那处,贺归林拍了拍啸也的肩膀,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却是一句话也没给啸也留下,就跟着风姰又到后山上去挖药草了。
他二人近来独处得自在,因着宋至清在风姰生辰的第二日便离了勿忘围,又四处游学去了。
怀兰原不想他走,他给的答案自然是要精进自己的学业为未来的事做准备。
屋子内的人们皆是信的,对宋至清的夸赞便又来了不少。只有贺归林一个人把他离家的真实缘由看出来了——不过是不想看见他的姰姐姐和旁的男子亲近罢了。
贺归林承认,他先前虽逼着自己学过宋至清的大度,但他到底做不到。因而在那一夜之后,他非要日日拉着风姰的手招摇过市。虽说在亲人面前,风姰总不好意思地将手抽了回去,但他只需要宋至清看出他二人之间关系的变化即可。
他早暗暗地宣告着他与风姰是两情相悦,再容不得他人插足的。他也确乎是看不得风姰与宋至清走在一块,听不得风姰那一句“阿清弟弟”。所以,在送别宋至清时,他就在众人身后静静地看着。面上自然没有任何表情被摆出,但他心里早敲锣打鼓欢送起宋至清来。
在宋至清走后,贺归林与风姰每日成双结对地跑上跑下,陪着往后山锻炼体魄、采摘草药跑得不亦乐乎,简直是要过上隐居似的仙人生活。
若是没有霍木私下里来找风姰,要她去问问贺归林何时带她回楚宫,风姰几乎要忘掉了这本书中女主角的主线任务了。
风姰有些许的怀疑,不明白作为一国太子的林有余,失踪了大半年,竟没有一人来寻的?更怪的是为何这养尊处优的太子能习惯于她们这南边乡野的生活,甚至于有乐不思蜀之感?
这疑问先前便跳出来挠过风姰的心,但她心底对贺归林的感情把它死死压着,她也不愿去细想。当霍木又一次做出复仇的催促后,她回到卧房,看见灯下的贺归林,于是她再一次在心里祈祷,盼望这样的生活能永远不被打破。
她只企望每一晚推开卧房门,能收到在蜡烛旁浑身暖暖发着光的贺归林对她的笑。
至少,让这般生活延续过乞巧节。
毕竟,舅舅难得答应让有余与他们一同上城去感受节日的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