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未究她无礼,唤她起来,又指指身边的空位置:“坐吧。”
司空盈也不客气,径直坐下,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帝看。
直视君王,是为不敬。
汪内侍脸色一沉,正要出声,穆晴抬手止住。
穿过来以后,她已见惯了表面上唯唯诺诺的臣属,难得见到一个天真烂漫的活人,她并不介意那点虚礼。
司空盈见了,笑意更浓:“陛下,臣女很是高兴。”
穆晴也被那笑容感染了:“为何?”
司空盈笑道:“臣女一见陛下,便知道自己要赢了。”
“赢谁?”
“赢臣女的父王,和臣女之弟。”
司空盈看了一眼周围。
此处高台仅供女帝观赏阅兵,是故除了守卫、内侍,便只有顾维朗一人在旁,她便也无所顾忌地说了。
“父王糊涂,从前与西南靖王交好,与西岱国交易铜产,臣女之弟,还想娶靖王次女为世子妃。”
穆晴闻言,眉毛一扬,你家想要跟随叛军谋逆之事,竟就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了?
司空盈神色轻松,仿佛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臣女想当国君,但父王迂腐,只想传位给我那无能的弟弟,所以臣女只好另做打算了。”
说完,她竟起身对着穆晴,行叩首大礼:“臣女愿倾尽所有,追随陛下,只请陛下日后赏臣女一个巅南国君当当。”
穆晴被这直言直语乐到了,亲自扶起她来,忍俊不禁道:“难得爱卿选了朕,如此,朕不赏似乎也不合适。”
司空盈起身,又在穆晴身旁依旧坐下,眨了眨眼睛,道:“陛下这么轻易便应了,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穆晴收敛笑意:“没开玩笑,就冲你这眼光、这脾性,朕喜欢,应了。”
司空盈高兴了:“陛下果然是个爽快人。”又歪着身子靠近穆晴道:“陛下放心,臣女说的倾尽所有,便是倾尽所有,绝对拿得出手。”
说罢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羊皮纸来,解开皮绳,献宝一般双手递给穆晴。
汪内侍刚要去接,穆晴直接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看了。
越看,越是双眼发亮。
她又随手递给顾维朗。
顾维朗本来在偷偷看穆晴。
他想不到女帝见了莽撞的异族女子,少了平日面对群臣的端庄,竟也如同青春少女一般活泼起来,有几分嬉笑打闹的模样。
看她眼中透出的几分光亮,仿佛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除了柴矶镇大捷那次,他平时很少见到她如此活泛,是平日都在收敛着性情吗?
见女帝看过来,他忙收了目光,接过羊皮纸。
他展开细看后,也如女帝一般,眼前一亮。
这巅南国的佐安郡主呈上的礼物,实在太拿得出手了。
良马上万匹、铁矿五座、巅南药材数百车、还有异国而来的香料、珠宝不计其数。
这些全部充作军费,足可以建一支实力不俗的军队了。
若这礼单是真,佐安郡主是把小半个巅南国都搬过来了?
佐安郡主也知那礼单的重量,解释道:“这些都是臣女自己的产业,全部都在这里了。”
原来,那巅南国国君司空宛,生了一女二子,都一般的教导、放权。
只是这佐安郡主特别聪慧,各样产业凡经她手,无不发展壮大,甚至还无师自通打通了与南边诸小国的贸易渠道,财源滚滚而至。
对比长姐,两位弟弟便平庸逊色许多,一个只知舞刀弄枪,幼子更是沉迷斗鸡,无心向学。
巅南国君虽爱重她,但鉴于祖宗规训,仍要将王位传与世子。
他自觉对不起司空盈,便用产业补偿,铁矿、药山、马场给了一堆。
而这些经过佐安郡主的埋头经营,所得丰厚。
此次西南靖王造反,巅南国君虽不如潭东、潭西一般直接响应,却暗中与靖王密切来往,还准备偷偷议亲。
佐安郡主觉得这是个机会,便时刻留意着朝局动向。
三次江南大捷,给了她一份希望,于是星夜赶来玉都,要亲眼见一见皇帝。
此前经营贸易,她屡屡获益,靠的就是一份百发百中的直觉。
如今见了女帝,她感觉自己选对了。
“陛下定可成为千古明君,臣女得以助陛下一臂之力,这辈子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