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股热气却从他的胸口沿着脖子,一路串上了耳朵,耳尖热的仿佛要烧起来了。
他强迫自己将眼睛从女帝的肩膀上挪开,看着自己脚尖,局促道:“那便好,便好。”
说着便行礼告退了,在夜色中脚步匆匆。
他身旁副将张涛在远处候着,见状碎步追上去道:“将军,这下可放心进膳了吧。你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将军,你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
……
太叔垣医术高超,他说于思兰只需三服药醒转,果然,第三服药刚灌下去,于思兰便睁开了眼睛。
穆晴闻讯,立时到账中看视,又嘉奖她平叛有功,特封潭西巡查安抚使之职,令她好生养病。
于思兰喜极而泣,不顾穆晴劝阻,挣扎着在枕上低了低头,算是行礼谢恩。
穆晴嘱她好好休息,便离了营帐。
于思兰见她走远,急向顾维朗问道:“弘王如今何在?”
顾维朗坐于床边小凳,道:“叛军入京前,我已令人护送弘王出京,护送到昆北大营了,昆北大营有林福、林安护着,弘王府贴身照看的奶妈嬷嬷也都在,弘王定然无恙。”
于思兰泪盈于目:“我还没见过弘王,他……长得与太子殿下像吗?”
顾维朗看着账中灯烛,目光柔和:“很像,额头开阔,双眼明亮,笑起来也有两个酒窝。”
于思兰目光飘远:“他像殿下,定然聪敏过人。”
顾维朗笑道:“是,出京时,听教导嬷嬷说,他已能背十几首古诗了。”
于思兰出神地听着,泪珠滚落在枕上:“可惜殿下不能亲见他的儿子长大。”
“我昏昏沉沉之时,还恍惚看见了殿下,但他身影如在雾中,始终不肯现身与我相见,定是他责怪我没有及时去救他。”
顾维朗攥紧了掌心,沉默了一阵,方道:“于姐姐,殿下定不会怪你。你且安心养病。如今叛军隔断了昆北和潭西,等平了叛,我带你到昆北大营去见弘王。”
于思兰擦干泪水,点头:“幸好还有你,太子殿下才不至于失了香火。如今弘王是太子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我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他安好。”
顾维朗道:“先皇后与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我即便粉身碎骨,也定会护弘王周全。”
于思兰稍稍安下心来,她看着顾维朗,欲言又止,最终敌不过身体虚弱,沉沉睡去了。
于思兰无恙,潭西这边平叛的工作就更为顺畅了。
潭西诸军,过半都是于家军的班底,如今虞归岚仓皇北逃,剩下的州郡要么主动投降,要么被于家军旧部杀了叛乱的郡守,主动献城。
剩下南部两个州郡,久攻之下,撑不住了。
于思兰奏请女帝御驾亲往。“陛下尊驾亲自,恩威并施之下,两城可不费一兵一卒而取。”
穆晴自欣然前往。
江南、于家两军浩荡而至,又得了女帝的招降檄书,潭西两城果然立时开门投降。
于此,潭西诸郡,除了与冀北接壤的两个州郡延平、原邝外,已全部光复。
从舆图上看,叛军的势力范围盘踞了半个大历,原本如同一把菜刀。
失去南部潭东潭西腹地后,变为只踞守西岱封国、昆南路、冀北陆及京师等处,如同一条狭长的棍子形状,从西南而上,横贯京师。
短短半年,叛军与江南朝廷,形势已换。
是日,穆晴大赏三军。
原潭西军番号改为金风军,于思兰任金风军左厢都指挥使,其余立有军功者,均获升迁。
众皆喜悦。
赏罚分明,最是振奋人心,不少将领都跃跃欲试,期待做下一次平叛先锋。
趁着士气昂扬,穆晴召集诸将,在潭西首府溢阳府衙商议战事。
金风军副都指挥使于勉道:“陛下,末将愿领三万精锐,北上取延平、原邝、邢树、相峰四郡,切断叛军东西通道,届时京师叛贼四面楚歌,指日可破。”
江南军诸将也纷纷应和,请求出战。
谁若是能占了光复京师的头功,那便是族谱另开的荣耀。
穆晴摆手:“不急。”
她接下来的计划,令诸将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