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一百零九……一百八十七。”
又一遍数完,还是相同的结果。
牛顿望着满当当的存钱罐,喃喃道:“一便士都没带走,饿死在外面怎么办。”
这么冷的天,荀雅不带衣服也不带钱,离家出走后该住哪里?吃什么?
一直不回来,是已经找到更好的人家了吗?亦或是昏倒在了街头?
有那么好几个瞬间,牛顿真希望荀雅忽然出现在家门口,泪眼汪汪地说自己无处可去,只想跟他相伴一生。
这样牛顿就能自然而然地给他台阶下,勉为其难地允许他照顾自己,姑且不再计较荀智的事情。
牛顿不愿意承认自己后悔了,但也是发自内心的渴望,他们这次的矛盾能像之前的小打小闹一样一带而过。
牛顿叹了口气,又回到房间里学习。
但拿起笔时,牛顿满脑子都是荀雅那张好看的脸,以至于笔尖在草稿纸上乱七八糟地瞎画,心中的情绪也越来越乱……
“啪嗒。”
直到一滴泪水砸在纸上,将铅笔印浸成模糊一片。
牛顿一愣,抬手蘸了蘸自己的眼底,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低头一看,纸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荀雅”,这是他唯一会写的中国汉字。
刹那间,牛顿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顷刻间,天地间的悲愤和寂寞向他涌来,刺穿他的心脏、捏碎他的自尊!
悲伤如同涟漪般,从他的眉间慢慢扩散开来,这张形同死水般的麻木脸庞,终于任由悲痛肆意蔓延!
“对不起呜啊啊啊!——”
牛顿放声大哭,以往的老沉感烟消云散,他抱头痛哭的模样反而更符合他的年龄,看起来滑稽又难过。
他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懊恼大叫:“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珍惜你,不要离开我啊啊啊!——”
呜咽声回荡在空旷的房屋里,牛顿生平第一次放声痛哭,这种极致遗憾和委屈连外祖母去世时都不曾体会过。
“我才是混蛋……”
牛顿涕泗横流,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要故意把人气走!
他为什么那么不懂事!为什么现在才敢承认,自己的种种无赖只是想得到更多的关心!
牛顿哆嗦着从桌上支起身,看着窗外寒彻心扉的雪景,心中涌起一股剧烈的恐慌!
“荀雅、荀雅……”
牛顿不由自主地冲到衣柜旁,将自己的冬大衣披上,准备冲出去寻找荀雅。
荀雅舍不得买衣服,他会冻死在外面的!
我要去找他!
就在牛顿翻箱倒柜之时,家门口忽然传来几声“叩叩”的敲门声。
牛顿动作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
“叩叩叩。”
然而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在敲门!
一定是荀雅回来了!
牛顿赶忙冲到门口,飞快地卸下了门锁:“你终于回来啦!这些天我真的很想你,你到底去了哪……”
然而,开门那一刹那,牛顿的话语噎在了喉咙里。
敲门的不是荀雅,而是三名高大的英格兰警卫兵,他们腰间别着警棍,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注视着牛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牛顿的表情逐渐呆滞,他被笼罩在成年人的阴影之下,幼小的身板不自觉地打了个颤:“……你们是谁?”
其中看起来最壮的一个警卫眯起眼,将牛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口烟嗓听起来瘆得慌:“你就是艾萨克·牛顿?”
“是我。”牛顿咽了咽口水,“有什么事吗?我不记得我报过警。”
然而警卫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右手伸向腰后,抽出了一副金属手铐:“艾萨克·牛顿,经知情人士报案,你被指控谋杀史密斯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牛顿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他甚至没仔细思考事情的合理性,身体就先因为害怕而飞奔逃跑!
然而,警卫兵两步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
“唔!”牛顿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紧接着,警卫兵冲上来,粗暴地将他双臂反剪、压铐!
“啊啊啊啊!——”
刹那间,铐环深深陷入皮肉,牛顿发出一声惨叫,白皙的皮肤被金属划破,几道淤血流满了整条手臂!
“还想跑?!果然是你!”警卫兵狠狠给了牛顿一耳光,将他嘴角抽出几道血印,“小小年纪就学着谋杀!你这种小贱畜就扔进地牢饿上几天几夜!!”
下一秒,警卫兵将牛顿粗暴地提起来,牛顿的胳膊发出“咔嚓”一声,还伴随着一阵剧痛,大约是脱臼了。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牛顿大声地为自己辩驳,但警卫兵没有搭理他,就这样把他从家中拖进冰冷的暴风雪里。
“我没有杀人!究竟是谁污蔑我!是史密斯吗?!还是鲁伯特?!”
“为什么你们不听我说话?!”
“听我说啊,我是无辜的!”
牛顿声嘶力竭地呐喊,但警卫无视他、也没有任何人能为他作证。
绝望之际,牛顿下意识大喊:“荀雅!荀雅!”
“荀雅!你在哪里!”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