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你不是莫脉吧?”谢蔚轻柔的将药油揉入温脉膝盖处。
温脉眼睫轻颤,他明白谢蔚在问什么,也没打算瞒着他。
“我是温脉,不是莫脉。”
“温脉,寓意很好的名字,你双亲肯定很疼爱你。”
“嗯,不过他们都去世了。”
谢蔚愣住,手下的力道重了一些,肩膀被温脉轻轻踹了一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死了,莫脉也去世了,我成为了他。”
谢蔚垂眸,轻轻拥住温脉。
“怎么你比我还难过啊。”温脉轻轻拍着谢蔚的背,肩膀处濡湿一片。
“我以前捉妖可厉害了,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父亲总说我笨,因为我数学特别不好。小时候,母亲喜欢研究新菜谱,很难吃,但父亲总是昧着良心夸奖,其实都偷偷喂给了我,害我因为食物中毒进了三次医院。”
温脉说的颠三倒四,还有许多谢蔚没有听过的词汇,但谢蔚知道温脉只是想要一个倾听者。
“我想回家了,我刚来的时候特别想死,第一次自杀遇见了小六,他当时就剩一口气了,他求我救他,他说“活着总比死了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第二次自杀遇见了小七,我本来都服毒等死了,他硬是给我救了回来,他说“救死扶伤是医者职责。”。第三次自杀还没出门就看见了来山庄偷鸡被拉了一头鸡粪的小八。”
“如果你见到十七岁的我,肯定会特别惊喜的,那时候无虑无忧,每天就知道傻乐,待人也真诚善良。”
温脉语速很急,像是要把这两年的风霜全都说出来,他瞒的太久了,久到快要忘记自我。 从幼时讲到死亡,几百句话就是温脉的一生。
“脉脉,我在呢。”
回忆的时候他没哭,家人去世的时候他没哭,谢蔚一句我在,温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已经快要忘了这种完全袒露真心的感觉,漫天风雪中,他等来了属于自己的伞。
第二日,望着身旁熟睡的谢蔚,温脉摸出枕下的匕首,抵在谢蔚颈侧,只需要一刀,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些事情了。
温脉思量许久,将匕首放回原处,算了,让让他吧。
秋去冬来,山庄众人也换上了新的棉衣。
“走,带你出去玩。”昨日新下了雪,温脉就迫不及待要拉上谢蔚去游猎。
天地间银装素裹,山川、田野、村落,皆被雪覆盖,偶尔有一小团雪从枝头滑落,簌簌有声。
温脉今日穿的是绛红色袄子,衣摆上秀了几朵金色梅花,头发被发带草草束起,整个人张扬又明艳。
“小九,站在我身后。”
谢蔚运气总是不好的,他们遇见了狼群,温脉用仅剩的几支箭射杀了两只恶狼,可狼群不仅没有后退,反而目露凶光,步步紧逼。
身上只有一把匕首,唯一的办法是杀死狼王。温脉挡在谢蔚身前,眼中毫无畏惧,他可以死,但谢蔚不行,谢蔚还没能为母亲报仇,他的人生还不到落幕的时候。
温脉飞身而起,直奔狼王而去,阻碍他的狼群被肃清,狼王嘶吼一声咬上他的手臂,温脉迅速将匕首插入其中。
血肉模糊,鲜血纵横。
温脉一瘸一拐朝谢蔚走去“小九,你活下来了。”
“脉脉,脉脉!”
谢蔚第一次后悔幼时害怕挨打没有多偷学一些武艺,也是第一次后悔来到山庄,他曾经自欺欺人,以为自己会永远和脉脉相守。可他好像从未为温脉付出过什么。
“脉脉……”
“别吵。”
温脉昏迷了七天,醒来第一感觉是头好晕,这几日总有人在他耳边哭,嗡嗡的,吵的他难受。
又修养了几天后,温脉逐渐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他男朋友怎么沉默寡言的。
“我们还是分开吧。”
??温脉正在喝药,听见这句话猝不及防呛住了。
“咳咳……不是,你……咳咳。”
谢蔚轻轻的为他拍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