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切如往常一样。公子们的画像家世都备好了,我晚饭的时候给你带来看看。还有,这几日新来的青梅和青黛,侍奉老爷很妥帖,就叫她们俩一同跟去伺候,您看如何?”
王荀点头默许后,便叫李氏走了。回房间的路上,段妈妈见四处无人,便大胆吐槽道:“方才真吓死我了,敏姿姑娘怎能为了逃避老爷怪罪,擅自将欠银的过错栽赃到您身上,还理直气壮地叫您填她多花银子的坑呢?幸好当时我给她送钱时,按您吩咐跑了所有地方,还叫老爷做了个目击证人,否则传出去,还当您苛待继女呢!从前我只觉得她脑子不灵光,没想到心眼儿也这么坏!敢做不敢当,怪不得程公子看不上她。”
李氏无比赞同地撇撇嘴,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跟着说道:“我早和你说,宁可受累多跑几趟,工作也要留痕迹,把自己摘干净了,旁人惹了什么麻烦,全跟咱们不相干,让他们狗咬狗斗去。我那继女不是个好东西,跟她多说几句话,我都嫌膻气,只要注意她挨雷劈的时候别被连累就是。本来,几千几百两银子对咱们侯府来说,压根不算什么,可她为了脱罪竟然拿我当替罪羊,我就知道,当时为躲开她装病,是多么英明睿智了。”
二人不约而同想起,尚书府曾受邀去程府办的迎春小宴,王敏姿因在程二姑娘打麻将兴起时充老大教训她,被程靖柔直截了当骂了回来,还吃了逐客令,听说她暗恋的程公子好巧不巧,就在现场听个正着。不知其余宾客如何看待,反正李夫人这个继母是看了场笑话,开心了好一阵子。这时,早有厨房跑腿和管事婆子在尚书夫人的院子处恭候,李夫人和段妈妈一进来便见桌上的茶壶,又听厨房的人殷勤道:
“问夫人安,您送去小厨房的金桔,小的们不敢怠慢,紧赶慢赶给您煮了水。现在还新鲜着呢!”
另一个机灵的小厮不动声色地挤到前排,堆满了笑容道:“夫人好品味。这金桔水可去火,生津消食,滋阴润燥,保养皮肤。您春日里喝了,定能面色红润,容颜永驻。”
李夫人是爱惜容貌、热衷保养之人,虽知下人们不过恭维而已,却也和段妈妈相视一笑。府里分管物件的婆子也不甘示弱,她特意叫了好几个手上稳当的丫头,呈了一整套顶级的紫金瑶池翡翠茶具,谄媚地解释道:
“放眼整个尚书府,您是最有雅兴的,插花、茶道没有您不会的。这不,新到了一批上好茶具,满府里谁都不配使,就孝敬给您最合适!按您的规矩,这些家伙都已开壶开盏,处理干净了,您放心用就是。”
李夫人对着上好的茶具爱不释手,忙吩咐厨房的用新茶壶装煮好的金桔水,待段妈妈将水分别倒入配套的杯盏中时,李氏示意身后的小丫头们打赏来送东西的下人,那些小厮见了鼓囊囊塞满了银子的荷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皆大喜过望,感激尚书夫人的出手阔绰。李夫人顺势尝了口金桔水,只觉酸甜适中,十分开心地吩咐道:
“你们回去告诉管家,老爷今晚便要去静心寺祈福小住,叫他赶紧带人备车马行装,我晚饭前一刻钟就去清点检查,如果错了少了什么,或有半点差错,仔细一顿板子!再去通知青梅、青黛,老爷此次出行,就由她们二人陪同,好生侍奉。”
喝水小坐间,段妈妈又从里屋拿出一封信,给李氏念道:“夫人,您的弟媳 - 宣平侯夫人裴氏差人给咱们这儿送请帖,说想邀您过几日一道去她娘家,给她娘家嫂子的儿子做十岁宴,顺道和裴家几个姐妹一聚,猜谜作诗,您意下如何?”
李氏本不欲凑热闹,但奈何儿子王睿诚已到了适婚年龄,而裴家是诗书礼仪世家,虽比不上清流人家之首程澈的地位,裴家姑娘们也是举止谈吐优雅,堪为儿子良配,此番前去更可观察其品行,便决定于午饭后回信。
李氏好容易对付了一口午饭,给弟媳裴氏回了信,又收拾了适龄男子们的画像,正想叫段妈妈收拾床铺,歇个好午觉,便被刚跪完祠堂的王敏姿吵嚷着打断。李夫人深呼吸几口压下怒火,强行换了张表情完美无瑕的面孔,从内室走出来好生接待道:
“大姑娘从祠堂回来,不回去吃饭,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