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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新妆宜面下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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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尚书府一阵鸡飞狗跳,程府却一派和谐欢乐。唐夫人送走了去临川国子监的程澈,美美歇了个午觉,醒来后便有庄头隔着屏风来报,说今春雨水来得巧,粮食麦苗、牲畜家禽们长势喜人,秋日的孝敬能比往日多一成;后有花容乐滋滋来传信,正是唐婕妤从宫中寄出,给姐姐唐夫人和娘家承义伯爵府报平安的。唐夫人笑意更甚,眼角细纹像漾开的水波,连连和赵妈妈念叨,感激圣上的皇恩浩荡和庇佑。聪慧过人的唐夫人已将“圣上隆恩”刻入骨髓,习惯成自然,有这样的高觉悟夫人,程唐两家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在朝堂和后宅的权斗场摸爬滚打了快大半辈子的程澈和唐夫人,俱知晓身为天子近臣,有从龙之功也好,再大的忠心也罢,没有圣上眼线看管的臣子,都活不长久。但程澈极看重唐夫人所生的一双嫡出儿女,不愿招美人们当眼线给其添堵,唐夫人几年前便担下了拈酸吃醋的骂名。那时候的唐夫人成天举把菜刀,大着嗓门和送来的歌姬舞娘吵架,吵不过人便闹腾着要同归于尽,吓得美女们掉头就跑。

圣上曾打趣要程澈休弃唐氏,帮他另娶贤惠女子为妻,被程澈声泪俱下地拒绝了。从年少情谊,到官运不通时的不离不弃,遭遇老定国公家刺杀时的舍命相救,最后又抬出两个孩子打感情牌,言辞恳切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后来,圣上也怕了唐夫人这个撒泼到寻死觅活的悍妇,又有她妹妹唐婕妤的哭求和柳皇后的旁敲侧击,便不再塞人,而另派了一队御云卫到程府,名为保护、实则监视般平息了风波。程家夫妇才松了口气,反正都要放眼线,天子亲军总好过来路不明的歌舞伎。正是父亲程澈的坚持,和母亲唐夫人无惧担下善妒不容人的骂名,才保了程宴川和程靖柔的肆意太平日子。

心满意足的唐夫人打开小屉子,放好收来的信,便听草容从外面来报,说两架车马已备好,随时可出发去信国公府,唐夫人点头道:“靖柔和稚宜呢?她俩从园子里回来了吗?”

草容立即解释二位姑娘当时一个练舞、一个看书,在花园用饭后,晓得午后要到信国公府拜访刘夫人,便乘船回了二姑娘的住所一道玩耍,现下应还在。唐夫人唤人更衣后,带了侍婢走向女儿住的晚香楼,刚行至附近便听见叽叽喳喳的笑声,遂感叹苏稚宜一个穷丫头心计甚是了得:自家女儿出自上京城文官清贵之首,从小见惯孤品珍玩、绫罗绸缎;另一个兜儿比脸干净、没见过什么世面,受尽冷眼,除了皇后为她进京赏赐了发簪绸缎,她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半新不旧的褪色衣衫一瞧便是洗过很多次。这二人的成长环境、背景天差地别,还能叫苏稚宜找到共同话题,哄得女儿日日要缠着她玩,不可谓没有手段。

晚香楼的一众仆妇皆向主母问安,靖柔和苏稚宜也相继起身迎接,争相炫耀着面上的新妆,问她是否好看。唐夫人见她们的眉心都画了花瓣妆点,被巧手丫头们围着,桌上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甚多,还压着几张妆容的图纸,再一细看春桃略显慌张地将小册子藏于身后,肯定是女儿不知何时背着她叫人买的话本子。唐夫人差点被逗乐,也不胡乱责罚人,便换了笑容道:“都很好看,快换衣服随我出发,车马等着呢!”

靖柔换了一袭美人祭的嫩粉色暗花裙,又拿了青绿色项圈准备戴上,却被母亲摇头制止。二位姑娘正奇怪,便听唐夫人开始了引导式发问:“你手上的绿宝石颈饰,还记得是何人所赐吗?”

程靖柔恋恋不舍地放下项圈,嘟囔着思考道:“这橄榄石多宝项圈,是温淑妃娘娘的陪嫁,转赠给婕妤姨母之后,由她再赏给我的。母亲问这个做什么?”

迎着母亲探寻的眸光,程靖柔一拍脑门儿,懊恼道:“对啊!信国公陈家,同镇国公温家祖上有矛盾,如今虽都在朝为官,同受圣上倚重,关系却不大和睦,两家也不常来往。温淑妃娘娘是镇国公家的女儿,戴着她的陪嫁项圈,拜访信国公夫人,确实不妥当。这要是让他们家衔月、衡月姐妹俩看到了问我,叫刘夫人听去了,还以为我和她示威呢!多亏母亲提醒我。”

苏稚宜也恍然大悟,谢过唐夫人提点便送她出门,随后便打算等靖柔打扮好再跟上。靖柔重选了新制的香囊球挂链配衣裳,见苏稚宜手上随身戴了姐妹们同款的飘蓝花镯、发间也配了她赠送的蔷薇花钗十分欣慰,却留意到她的旧衣裳,便奇怪发问道:

“皇后娘娘不是赏赐了锦缎给你吗?算上我母亲送的,和你在府里的份例,应该能做很多件新衣服了,你身上怎么总是来回那两件衣裙倒着穿呢?是有手脚不干净的,克扣了不成?”

越说越生气的靖柔作势就要骂人,苏稚宜忙解释道:“不干丫头们的事,份例都是每日不落地送来。锦缎和妆花缎,还有你送的两匹云锦,是难得的漂亮名贵,我母亲为攒银子,也穿了多年的旧衣。是我自己想着,把这些新衣料缎子给我母亲带回去,让她也制几件好看的新衣。”

程靖柔很难理解这般小家子气、穷俭省,却也未置可否,便做主从自己衣橱里拿出一条清水蓝色衣裙,送给苏稚宜让她换上,与头上价值万两黄金的蔷薇发钗交相辉映。两种蓝色在苏稚宜身上融合地极好,靖柔看了满意后,方才与其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稳稳驶出,路上还经过了许多关卡,沿途仿佛还有官兵查验通关文牒之类,验明车主身份后才轻车熟路地搬开路障,恭恭敬敬放行。见此阵仗,苏稚宜不由感叹高门大院儿的安保措施,门禁何等森严?好容易到了信国公府正门,也不过一刻钟。趁着门外的守卫和里面涌出来的丫头们赶着迎接唐夫人时,苏稚宜才有空打量起这座从前只出现在谈话中的国公府。

尤记儿时,苏稚宜便知国公府是除了皇家官邸,最尊贵的所在,她还曾天真地问母亲,皇宫和尚书、国公府是否都用金子搭就。今日所见却与想象中的大有不同:信国公陈家并不追求奢华,斑驳的墙面不如程府的崭新,倒透了历史的痕迹,砖石皆用风雅的墨和白色,又栽罗汉松,静雅素简却不乏生机,来往仆役井然有序。快要耸入天际的府门,正应了高门显贵的“高”和“贵”二字,陡升无形中的压迫感。

苏稚宜神游地同唐夫人母女一道,由早早等候的婢女带着,七拐八绕不知去向,却见唐夫人因来过多次,根本无需带路,随意地与婢女闲聊起来。一行人绕过海棠树,正碰到出来热情迎接的信国公夫人刘氏,苏稚宜只一眼,便看出她与唐夫人和靖柔平日来往甚密。还未入夏,刘氏便刻意地握了一柄团扇在胸前,唐夫人自然如她的意边走边问了,便听刘夫人立即接话道:

“唐姐姐瞧这扇面,是我们衔月特地为我绣的,连花样都是我最喜欢的喜鹊登枝。我都叫她不必这么辛苦,我们国公府还能少了人做扇子花样不成?可衔月非说,知道我用不惯外头人做的,一定要亲手给我和衡月绣上面的图案,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倔呢?”

唐夫人也是个一点就通的水晶玻璃剔透人儿。这刘氏表面嫌弃,可话里并没半点责怪之意,倒春寒的凉风还吹得人透心凉,她便得意地拿着把炎炎夏日才用到的扇子出来乱晃,可不就是要炫耀她和继女陈衔月相处融洽吗?唐夫人作势打趣,要借扇子去看几天,便见国公夫人推三阻四地不撒手,还像生怕被抢去似的紧紧攥着,直至唐夫人夸她母慈女孝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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