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贤接过姜樾递来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若是青天白日倒是可以请人小坐片刻。
但这是夜里,对姑娘家声誉不好,但姜樾深夜来访,送些东西来没有回赠也不太好。
柳戚见张明贤出去开门,出于好奇,也跟出来。
却见姜樾双手与鼻尖冻的通红。
“哎呀!是姜大娘子啊,要不进来坐坐?喝盏热茶,外面冷,见你手都冻红了。”
张明贤随着柳戚的话语看去,姜樾执伞的手冻的通红,微微有些肿大,再不暖暖怕是要生冻疮了。
张明贤让出一条道来,让姜樾进去。
这间院子是府衙的财产,历任县令都住过,院子不大,但清新雅致,青石板修葺出小路,靠近院墙的那一方有一座小小的假山,山旁有一株红梅正开的灿烂。
红梅映雪,暗香拂面,青石小路的另一面是一缸残荷,水面冻结,枯枝零星覆满了雪,取“清廉中正”之意,用以自省。
姜樾来到外厅,大厅中央一盆炭火,熏得屋子暖烘烘的,柳戚端着温茶器热着的茶水放到姜樾面前。
“姜茶,驱寒的,喝点。”
张明贤却从一旁的博古架上熟练的翻出一小捆物品,在姜樾所坐的案几上的香炉内将香灰填平,又从小包内翻出一只细香插入香炉,用火折子引燃。
鼻尖传来一丝辛辣的味道,接着便是一股淡淡的草木气息,味道不算太好闻,但加上手中的热茶,暖意传遍全身。
姜樾看着张明贤的身影,莫名有种贤夫良父的感觉,他很会照顾人。
“这是什么香?怎么感觉暖暖的?”姜樾悄悄揉了一下鼻尖,轻轻摇头,将诡异的想法摇出脑海。
“这是驱寒祛湿香,由艾草、苍术、紫苏、甘松、白芷制成,湿气重或者受寒时熏上一点会好受些。”张明贤点燃香料后,又从另一个架子内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姜樾。
“阿樾赠我饺子,我这会儿也没什么能够回礼的。”张明贤打开盒子,几个圆润的药丸子一样的东西平静的躺在里面。
“前两日搓了些驱寒祛湿香的丸子,这会儿还没成型,得过上十来天才能用,阿樾不介意的话,礼尚往来就收下吧。”
张明贤手上没有什么适合送出去的,但转念一想,不如送点需要的,天寒地冻的,送些驱寒的物件将好也能用上。
姜樾知道张明贤讲究礼仪,便没做推辞收下。
姜樾接过盒子,温暖的手却在盒子底部擦过一丝冰凉。热情的红梅与冰雪触碰,在天寒地冻里生出几许热,消融冰雪,又随着枝干蔓延。
“这屋子?怎么有点热?明贤兄家里的炭火也太足了些吧。”姜樾看向炭火盆子。
张明贤看了一眼燃到一半的香:“驱寒祛湿香燃的太久,是有些燥热。”
迅速将半截线香掐断,又去将窗子打开一个小缝,深吸了一口窗外的冰冷空气。
喝完一盏茶,身子回暖,姜樾就提出回家,毕竟是夜里,又是女儿家,外出太久终归是不好的,姚华年怕是会担心。
张明贤本来说要送姜樾回去的,但姜樾拒绝了: “我给你送东西,你又送我回去,这送来送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何况相聚不远,不过是几步路的脚程,不必麻烦了。”
张明贤看着姜樾远去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声柳戚的名字。
“来嘞!”柳戚从偏房来到正厅。
“这房间是不是有点热?”
柳戚却道:“不热啊。”又摸上张明贤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
很快,就到了年三十,东望是有守岁的习俗的,这一天万家灯火通明,祈愿来年身体康健,事事如意,财源滚滚。
姜樾早早将春联和福字贴上,她照着张明贤的字帖练了几个月,毛笔字总算是能看了。
姜樾和姜成颂将早前让铁匠师父定制的烧烤架在院子里摊开,里面铺上无烟的银丝碳,征得姚华年同意后,又差宋秦去请张明贤和柳戚。
“你是?”柳戚听到敲门声,却是位没有见过的姑娘,姑娘衣着简朴,头上包裹着碎花头巾。
“我是姚家的婢女宋秦,姜大娘子说二位初来乍到,也没个亲人,让我来请二位一同团年,她做了烧烤。”来人说。
“什么是烧烤?”柳戚没有听过这个,有些好奇。
宋秦拧巴着手指说不出所以然来,她也没见过,“约莫是类似烤肉?我也没吃过,但是姜大娘子烧烤架子都搭好了。”
“你先进来吧,我们收拾收拾点年礼就和你去。”张明贤走过前厅听见姜大娘子四个字,便去了门口,却发现小姑娘紧张的模样,连忙接上。
柳戚将宋秦领了进去,宋秦有点拘束,不知是对张明贤这个县令有些害怕还是作甚。
张明贤到左偏殿的药架上翻出了两根老山参,装在盒子里带在身上就带着柳戚和宋秦来到姜樾家。
张明贤看着姜樾家的春联和福字,总觉得有几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