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过了窗外的景色,已经没有了好奇心,祝颂安有些无聊地头抵着陈时煦的肩膀发呆。
“我不能陪你回新生营了。”陈时煦偏头看了看祝颂安,开口说道。
祝颂安翁声“嗯”了一下,没有多大反应。似乎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陈时煦捏了捏祝颂安的指尖,问:“你会想我吗?”
祝颂安没有立即回答,坐端了身子,低头沉思。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应该会想你。”
他的耳尖泛着红。
祝颂安的身体反应永远比他的嘴巴诚实。
陈时煦继续问:“为什么是应该?”
“今晚回去,会是我一个人,”祝颂安的声音轻了轻,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烦闷,“我或许会打算卫生,然后我会无所事事……这个时候,我如果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我就会想你了。”
闻言,陈时煦长舒了一口气,歪头亲了亲祝颂安的额头,认真地承诺:“如果有机会,我今晚回来陪你。”
“好。”祝颂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陈时煦的好。
陈家的司机就在车站候着,见祝颂安和陈时煦从出口出来,立马迎上去接过两人的行李,又恭敬地打开车门。
陈时煦陪祝颂安坐在后座,时不时小声跟祝颂安嘱咐几句。
祝颂安觉得陈时煦的做法像哄小孩,忍不住想笑,但又怕打击到他,侧过头看向窗外。
陈时煦却越发觉得祝颂安的背影过于落寞,轻轻拍了拍,低声安慰道:“没关系的,颂安,我尽量今晚就回来。”
陈时煦的语气太过认真,惹得祝颂安忍不住回头,他用手指扣了扣陈时煦的手心,笑着说:“陈时煦,我不是小孩了。”
“还有,”祝颂安说:“我会等你回来的。”
驾驶座上的司机尴尬地轻咳,跟着陈家他不是没见过大场面,但陈时煦这副堪比归家无期的丈夫,不舍没安全感的妻子的模样,真的实属罕见。
祝颂安说完也觉得不好意思,再者有外人在,索性再次侧头看向窗外,不再理陈时煦的话。
车子在新生营门口停下,司机被陈时煦要求留在车上,他本着超高的职业素养,强烈要求自己不要朝车外看,怕看到自家少爷和他的男朋友分离时的你侬我侬。
但事实上,陈时煦只是下车从后备箱帮忙拿出行李,一旁的祝颂安接过行李箱后,很是高冷地转身就走。
回到天璟苑,芳姐为陈时煦开了门。她神情犹豫,似乎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加之屋内异常安静,陈时煦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不安的情绪也随之涌上心头。
他走进客厅,只见时今禾瘫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额头,显得疲惫不堪。听到他进来的动静,时今禾勉强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时煦,你回来了。”
“发生……什么了?”陈时煦皱起眉头,问道,“爸呢?”
“在楼上,”时今禾用眼神示意,随后又将桌子上的一沓类似于报告的纸张递给陈时煦,“祝颂安……上次生病送来的报告。”
陈时煦接过报告,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基因改造”、“幸存者”、“第三次分化”、“七种非人类蛋白”……
陈时煦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些字眼上,仿佛血液瞬间逆流,全部冲向了大脑。他的身体如坠冰窟,僵硬得无法动弹,脑海中一片混乱。
那些冰冷的字眼与祝颂安的形象无论如何也无法重合,仿佛是一场荒谬的噩梦,令他难以接受。
时今禾的手轻轻搭上陈时煦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安抚的意味:“时煦……”
然而,陈时煦此刻仿佛与外界隔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甚至开始怀疑时今禾在欺骗自己,或者这份报告根本不属于祝颂安。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沙哑而低沉:“这……真的是他的报告吗?”
时今禾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显然她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仿佛在极力压抑情绪:“今天中午拿到报告的时候,我就让他们仔细核对了……”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继续说道:“他们说报告没有问题,颂安……是当年那十三个幸存的孩子之一。”
当年那场轰动一时的幸存者救援事件,陈时煦也有所耳闻,但后续的种种内幕他从未深究。
毕竟,那些事与他无关,他自然没有关注的必要。
然而此刻,手中的这份报告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将那些尘封的往事硬生生剖开,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祝颂安的体检报告和个人资料交织在一起,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让他感到窒息。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刺眼的结论,仿佛在嘲弄他的无知与漠然。
而时今禾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陈时煦的心上,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时煦用力闭了闭眼,仿佛这样就能将眼前的现实隔绝在外。可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带着祝颂安的身影,清晰得令人心颤。
他想起祝颂安特别的腺体,想起他易感期的奇怪举动,以及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些一直都是有迹可循的。
是陈时煦一直装作看不见,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在以后祝颂安会告诉自己。
却没有想过,这种难堪的过往,任谁都不会提起。
陈时煦突然迫切地想要见祝颂安。
时今禾:“回去吧,你爸爸有些急事要处理,也没时间团聚了。”她神情落寞。
陈时煦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在他的掌心皱成一团。他咬咬牙,问:“爸怎么了?”